人事智慧之案例庫
識人有方
[諸葛亮:人力資源全攻略]
三國時期的諸葛亮是一位人力資源管理大師。他不僅成功地使用、駕馭了關羽、張飛、趙云、黃忠等“虎將”,還為蜀國發掘了姜維等新生代的將才。
在諸葛亮所著的《心書》中,講到如何知人識才,這位人力資源大師提出了七條途徑:其一,“問之以是非而觀其志”,即從其對是非的判斷來考察其將來的志向,看看是否胸有大志,其二,“窮之以辭辯而觀其變”,即提出尖銳的問題對其詰難,看其觀點有什么變化,能否隨機應變:其三,“咨之以計謀而觀其識”,即就某方面的問題咨詢其看法和對策,看其知識經驗如何,具不具備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的能力;其四,“告之以禍難而觀其勇”,即觀察其在困難面前的表現,看其有沒有知難而進的勇氣和處世不驚的良好心理素質,其五,“醉之以酒而觀其性”,即以美酒款待,看其個人品德如何,是否兩面三刀,陽奉陰違:其六,“臨之以利而觀其廉”,即觀察其在金錢財富面前的表現,看其是否能經得住物質利益的誘惑,是否能保持良好的心態,其七,“期之以事而觀其信”,即托付其辦事以觀其信用如何,是一諾千金,還是信口開河。
[漢景帝曾國藩:見微知著察人有術]
漢景帝是漢初的一位明君。他不但延續了文帝留下的治世,還為其后武帝開創漢朝的全盛局面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周亞夫是漢景帝時期的重臣,在平定七國之亂時,立下了赫赫戰功,官至丞相,為漢景帝建言獻策,忠心耿耿。一天,漢景帝宴請周亞夫,給他準備了一塊大肉,但是沒有切開,也沒有準備筷子。周亞夫很不高興,就向內侍官員要了雙筷子。漢景帝笑著說:“丞相,我賞你這么大塊肉吃,你還不滿足嗎?還向內侍要筷子,很講究啊!”周亞夫聞言,急忙跪下謝罪。漢景帝說:“既然丞相不習慣不用筷子吃肉,也就算了,宴席到此結束。”于是,周亞夫只能告退,心里很郁悶。這一切漢景帝都看在眼里,嘆息道:“周亞夫連我對他的不禮貌都不能忍受,如何能忍受將來少主的年輕氣盛呢?”通過吃肉這件小事,漢景帝推斷,周亞夫如果輔佐太子,肯定會生出些非分的要求,于是放棄了讓他做太子輔政大臣的打算。
兩千多年后的清代,也有一位和漢景帝一樣擅長見微知著以察人的大師,他就是曾國藩。一次,李鴻章向曾國藩推薦三個人才,恰好曾國藩散步去了,李鴻章示意三人在廳外等候。曾國藩散步回來,李鴻章說明來意,并請曾國藩考察那三個人。曾國藩講:“不必了,面向廳門,站在左邊的那位是個忠厚人,辦事小心,讓人放心,可派他做后勤供應之類的工作;中間那位是個陽奉陰違、兩面三刀的人,不值得信任,只宜分派一些無足輕重的工作,擔不得大任,右邊那位是個將才,可獨當一面,將來作為不小,應予重用。”李鴻章很吃驚,問曾國藩是何時考察出來的。曾國藩笑著說:“剛才散步回來,見到那三個人。我走過他們身邊時,左邊那個低頭不敢仰視,可見是位老實、小心謹慎之人,因此適合做后勤一類的工作。中間那位,表面上恭恭敬敬,可等我走過之后,就左顧右盼,可見是個陽奉陰違的人,因此不可重用。右邊那位,始終挺拔而立,如一根棟梁,雙目正視前方,不卑不亢,是一位大將之才。”不久,曾國藩的眼力得到證實,因為他所指的那位“大將之才”,就是后來臺灣省第一任巡撫——劉銘傳。
盡管前后跨越兩千年,但在通過細節來察人、識才上,漢景帝和曾國藩卻有驚人的共識。所謂識才不只是看誰是人才,誰不是人才這么簡單,而要從小的方面推斷大的方面,從今天的行為推斷以后的行為,得出用人策略。
[農民領袖: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秦末的農民起義領袖陳勝、吳廣在起義中提出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宣言。盡管起義最后歸于失敗,但這一宣言卻成為農民階級爭取平等權利的精神財富流傳下來。當我們在觀察用人識人的謀略時,我們不妨借用這一宣言,即不能通過印象、出身、外表或者一些浮華的談吐來為一個人才定性。丑陋的鐘樓怪人可能也有美麗的心靈,金玉其外的人也可能敗絮其中。清末的龔定庵詩云:“不拘一格降人才。”這里的不拘一格也即是要我們在識人察人時不能拘泥于陳規和表面。試想,如果周文王看重印象,那姜太公最后可能也只是一個故弄玄虛,用直鉤釣魚的鄉間野夫,如果劉邦看重出身,韓信可能也只是一個甘于忍受胯下之辱,混跡于市集的小混混,而如果劉備看重表面,那么諸葛亮也不過是隱居在隆中的一個讀書人。正是因為這些用人者“不拘一格”,不迷信于“王侯將相”,才發現了真正的人才,成就了大業。
求才以謀
[秦昭王:戰國時代什么最貴?人才]
或許我們都想不到,當《天下無賊》里關于人才的調侃鋪天蓋地地流行時,兩千多年前的一位國君已經實踐了“人才最貴”的真理。這位君王便是秦始皇的曾祖父——秦昭王。
昭王在位時期,秦國有一位隱士熟知兵法,頗有遠略,名叫范睢。得知范睢后,秦昭王驅車前往拜訪范睢,見到他便屏退左右,跪而請教:“請先生教我?”但范睢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于是,秦昭王“第二次跪地請教”,態度上更加恭敬,可范睢仍不語。秦昭王又跪,說:“先生還是不愿意教寡人?”這第三跪打動了范睢,道出自己不愿進言的重重顧慮。秦昭王聽后,第四次下跪,說道:“先生不要有什么顧慮,更不要對我懷有疑慮,我是真心向您請教。”范睢還是不放心,就試探道:“大王的用計也有失敗的時候。”秦昭王對責備并沒有發怒,并領悟到范睢可能要進言了。于是,秦昭王第五次跪下,說:“我愿意聽先生詳細地說。”言辭更加懇切,態度更加恭敬。這一次范睢也覺得時機成熟,便答應輔佐秦昭王。后來,范睢鞠躬盡瘁地輔佐秦昭王成就霸業,確定了“遠交近攻”的基本方略,為秦統一六國奠定了基礎。
和秦昭王求范睢的故事類似,劉備“三顧茅廬”的典故世人皆知。在等級森嚴的古代社會里,君王下跪是不符合倫理的大事,但為求人才,秦昭王甘愿五次施以大禮啟示我們:要延攬人才,有禮,有耐心是必需的。
[齊桓公:時不我待為求才]
寧戚是衛國人,齊桓公在伐宋途中發現了他。當時寧戚正在山坡放牛,身上的衣服又臟又破,見了齊桓公不但不像其他小民一樣跪倒在道旁,還作歌諷刺時政。齊桓公知道此人一定不是普通牛倌,牛倌不會有他那樣的勇氣和自信,就召他至御車前問話。寧戚出口不凡,齊桓公決定任用他,特意騰出一輛戰車載他隨行。晚上大軍休息時,齊桓公突然急命衛兵點燈,向近侍索要官帽官服和印章,要連夜拜寧戚做大官。一位名叫豎貂的臣子不理解,說:“主公為何那么急呢?明天天亮或回朝再給寧戚封官豈不更好?再說寧戚是衛國人,衛國離齊國不遠,何不派人去衛國打聽一下,看此人的品行才能如何?如果實在有德有才再任用也不遲。”齊桓公說:“寧戚是廓達俊杰之才,平時必然不拘小節,不喜與小民廝混在一起,人緣一定不好,因為懷才不遇的緣故心情不好,小錯小過在所難免。明天大軍就要經過衛國,若訪得寧戚的過錯,再封他做大官難免面子上不好看,若是屈從輿論拋棄如此大才,那就太可惜了。”于是連夜拜寧戚做大官。后來,寧戚果然沒有辜負齊桓公的慧眼。大軍到達宋國時,寧戚憑三寸不爛之舌就說服宋國投降,使齊國君臣免除了兵戈血刃之苦。
[齊宣王和劉備:走進人才的圈子]
春秋時期,齊國大臣淳于髡,身材矮小,滑稽多辯,卻很有智慧。齊威王招攬賢才,任命他為大夫。齊威王死后,齊宣王即位,為了鞏固其政權,加強統治,期望得到大批人才為其出力。于是,宣王就命淳于髡為其推薦。結果,淳于髡接受任務后,在一天之內就向齊宣王推薦了七個賢士。對此,齊宣王十分不理解,就對淳于髡說:“我聽說人才十分難得,一百個人中選擇一個賢士就相當多了,百年之中,出現一個圣人就很難了。你怎么竟在一天之內就可以向我推薦七個賢士呢?”淳于髡對齊宣王說:“同類的鳥兒總是聚集在一起的,同類的野獸也是一道行走的。比如要采到柴胡、桔梗這些草藥,你若是到洼地去找,那是一輩子也找不到的;可是如果到黍山北面去找呢,那就可以車載而歸。天下的東西都是同類相聚的,人也是如此。我淳于髡總算是一個賢士吧,你讓我去挑選賢士,正像到河邊去汲水、用火石取火一樣容易。我還準備再給大王推舉一批賢士哩,何止這七個人?”
三國時期的劉備在偏安新野時期,訪得賢人徐庶,于是,便任命徐庶為軍師。這日,曹操派人送來徐母的書信,信中要徐庶速歸曹操。徐庶知是曹操用計,但他是孝子,執意要走。劉備頓時大哭,說道: “百善孝為先,何況是至親分離,你放心去吧,等救出你母親后,有機會我再向先生請教”。第二天,劉備為徐庶擺酒餞行,等到徐庶上馬時,劉備又要為他牽馬,將徐庶送了一程又一程,不忍分別。徐庶感動得熱淚盈眶,為報答劉備的知遇之恩,他不僅舉薦了更高的賢士諸葛亮,更發誓終生不為曹操施一計謀。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管理者用人應記住淳于髡的話,通過已有的人才,不斷去發現其周圍圈子里的賢士,挖掘、吸引更多的人才,為己所用。在做法上,應該像劉備那樣,用真誠感動人才,促使其為己推薦更多的人才,保持己方的人才儲備和創新能力。
用人有道
[唐太宗:打造名臣團隊]
唐太宗是歷史上著名的明君,延攬、重用了了房玄齡、李靖、魏征等大量人才。可以說,唐太宗執政時期,是中國歷史上涌現名臣賢相最多的一個時期。如此多的人才,唐太宗在使用上有哪些獨到之處呢?
其一就是人用其長。唐太宗認為“用人如器,各取所長”。房玄齡處理國事總是孜孜不倦,知道了就沒有不辦的,于是唐太宗任用房玄齡為中書令,讓他掌管國家的軍令、政令,輔佐天子掌管朝政。這正符合房玄齡“孜孜不倦”的特性。但是,房玄齡對自己的想法和建議不善于整理。面對很多精辟見解,房玄齡總是顧慮很多,很難決定頒布哪一條。另一位大臣杜如晦,雖不善于想事,但卻善于對別人提出的意見做周密的分析,精于決斷,什么事經他一審視,很快就能變成一項決策、律令提交皇帝。于是,唐太宗就把杜如晦和房玄齡配合使用,形成了歷史上著名的“房(玄齡)謀杜(如晦)斷”的人才結構。
二是注重培養。唐初的大將李靖文才武略兼備,出去能帶兵,入朝能為相,唐太宗就任用李靖為刑部尚書兼檢校中書令,掌管全國刑法和徒隸、勾覆、關禁的政令。這些都正適合李靖才能的發揮。其后,唐太宗又從李靖身上受到啟發,確立了使用讀書人人朝為官與外出帶兵相結合的人才培養制度,建立了宰相基本上由在邊疆帶過兵的讀書人擔任的官僚體系,使人才能全面地了解民情,增強官員決斷的科學性。其后的幾十年里,唐太宗培養了大批出將人相的人才。這種制度也被唐朝一直沿用到“安史之亂”前。

[劉邦:1+1>2的配置戰略]
盡管漢高祖劉邦因為不學無術、出身寒微常被史家詬病,但如果說到整合優勢人力資源,優化人才配置結構的方略,中國歷史上恐無出其右者。
劉邦取得天下以后,和功臣、將相們討論問題時說: “運籌帷帳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我不如子房(張良),平定國家,安撫百姓,論功獎懲,確保軍糧運輸,我不如蕭何,率領百萬軍隊,戰必勝,攻必取,我不如韓信。這三個人是當今天下的人杰,可是這三個人都能為我所用,所以我能夠奪取天下。項羽呢?只有一個范增,而不能用,所以他丟掉了天下。”
劉邦的高明在于善用比自己厲害的人物,能使各種杰出的人才為自己所用,而且有效授權,使之相互配合,相互協調,發揮最大效能。劉邦曾問韓信能帶多少兵,韓信說多多益善,問到自己,韓信說陛下最多能帶10萬兵。劉邦就問他,為什么韓信反為自己所擒。韓信說,陛下不善將兵,善將將。韓信的一席話,可以說是道出了劉邦能成大業的真正原因。
好的領導者不僅應該能發現人才,善用人才的長處,更應該懂得如何統籌,配置優勢人才,做到才盡其用,用最佳配置發揮人才的最大效能。在中國古代,文人相輕導致強強聯手卻1+1小于2的案例舉不勝舉。相比之下,劉邦的高明便躍然紙上。
[雍正:尊重人才的執行力]
雍正作為一個務實的皇帝,常常訓導臣工要靈活用諭,因時因事貫徹朝廷旨令,而不可一味迎合,生搬硬套。他強調處理政務一定要“因地制宜,化裁取當”。
雍正反復告誡百官,須視本地風土民俗酌情執行朝廷諭令,反對不加思索機械地貫徹。登基后的第一年,雍正就命天下文武大員以求實的態度對待欽頒諭旨。他說:“我治天下總是以天下的兵民為重……但我一個人考慮問題可能不夠周密,況且天下各地情況不一樣。因此,對平時我所頒發的上諭和各位大臣稟報推行的事情,如果和當地情況不太合適,可以靈活的掌握,自己加以判斷。只要將真實的原因和情況及時上報就可以。
雍正甚至要求內外大吏,不要因欽發諭旨而影響了自己的主見。這點,他在給湖北巡撫馬會伯的一件朱諭上說得十分明白:凡是我發出的旨意,都是針對特定的人、特定的事,有些在這個地方合適,在另一個地方就不合適,在這個人身上合適,在另一個人身上就不能推行。因此,他要求臣工不能“只貫徹皇帝發出的旨意,沒了自己的主見”,并進而指出,只有秉公報國,才會有“根本主見”。
雍正認為,凡事不考慮本地實際情況,只知道遵旨而行,并不一定就是好官,這樣的人往往是私心作怪。云貴總督鄂爾泰對不完全適合本地情況的諭旨敢于變通執行,提出不同意見,雍正稱贊他說:“鄂爾泰是為國家做官。”而云南巡撫沈廷正則一味迎合諭旨,雍正嚴厲斥責他:“沈廷正乃為沈廷正做官。”
作為一個封建帝王,雍正能如此尊重下屬執行命令的自主權,準許“因地制宜,化裁取當”,反對不加思索、機械地貫徹,是不是會給我們今天的管理者以啟示呢?
人事智慧之思辨命題
王之光
[“親”與“賢”之爭]
“任人唯親”還是“任人唯賢”?這是以血緣和氏族結構起來的封建社會里難以回避的用人命題。盡管古代帝王也崇尚“天下為大”,但其思想卻是建立在“天下即我帝王家”的觀點之上。在此理念下,家治天下的觀念便從帝王家開始,一級一級被各層官員實踐。到了魏晉時期,士庶之分、門第觀念達到頂峰。于是,親與疏,親與賢的問題開始浮上水面。一些下層的知識分子為求出路,開始倡導“尚賢使能”的思想。之后,開明的士大夫階層中有人逐步接受這種思想,并提出“任人唯賢”的觀點,甚至于在唐朝還出現了“人才考察回避制度”的雛形。但“唯賢”的作法顯然并不完全符合“家天下”的價值觀念,于是,“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成了中國式的中庸之道在用人上的最高明實踐。可是,在現實操作上,“親”與“賢”的問題不僅困擾了歷代的帝王明君,至今仍是中國用人制度中提及率最高的關鍵話語。
[“德”與“才”之辯]
在西方,這可能根本成不了一個問題。在民風開放、民主盛行的古希臘,人們常常會聚集在廣場進行辯論。不管你是流氓,還是惡棍,只要走上演說臺,演說的觀點有可取之處,就有可能被民眾接受,觀點甚至可能被元老院采納。在大航海時代,不少被國王授予爵位的探險家,領受王命航行的征服者根本就是海盜,甚至是沒有活路,被迫遠行的罪犯。可以看出,在歷史上,西方的統治者在用人時,德行的考量并不是必要條件。可在中國,占統治地位的儒家文化不僅是一套學問體系,更是一整套嚴格的德行制度和價值觀念。宋代理學的出現更使儒學的倫理意義遠遠超過學科意義,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在這樣的背景下,選拔人才時附加對德行的考量便不足為奇了。儒家認為,德才兼備者可用,有德無才者亦可用,但有才無德者卻是萬萬用不得的。典型的例子如春秋時期的孟嘗君因為使用雞鳴狗盜之徒被歷代所詬病;清代的雍正皇帝更因為使用酷吏強力推行“攤丁入畝”的改革招致天下儒子的強力反彈。這些都是古代中國用人歷史中,“德”與“才”的博弈。時至今日,不少用人單位在選拔人才時依舊看重被選拔者,甚至其主要社會關系的德行記錄。“德”與“才”之辯看似已達成了共識。
[“權”與“位”之謀]
“權”與“位”的統一始于馬克思·韋伯所倡導的科層制。但那是近代的、西方的文明成果。在中國的歷史上,“權”與“位”的分離是普遍的、慣有的現象。很多時候,在其位,不謀其政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在其位卻無權,難謀其政。于是,我們便有了“實職”、“虛職”、“明升暗降”、“明調暗升”、“大權旁落”的說法,而這些在權和位之間進行的微妙運作是最能體現中國式的權謀意識的,也是統治階層調節矛盾的重要方式。在“權”與“位”的謀變中,權位統一是最理想的狀態。但這種情況下,居高位、掌大權的如果是賢者,則天下大幸,如果是庸者,則很有可能天下大亂。可聰明的統治者很早便認識到權位統一容易造成專權,即便是賢者,也可能會權力膨脹,威脅到自己的權威。歷代的“君權”與“相權”之爭便是權位統一威脅君權的明證。于是,大多數統治者會有意地制造權位分離,不把“權”和“位”這兩個雞蛋放到一個籃子里,授予一人。賢明的統治者會讓具有超高執行能力的賢者居低位,但授予其尚方寶劍,支持其掌權,讓庸者居高位,不授其權,卻可以以高位制約賢者的權力;而昏庸的統治者則恰恰相反,甚至于將權位統一,授予庸者。如此之法,謀也。
[“達”與“窮”之用]
孟子云:“窮者獨善其身,達者兼善天下。”這反映了儒家“人世”的態度,而窮者就是指平庸的人,達者則指代賢達之人。縱觀中國的用人史,一個奇怪的現象便是中華文化從來不排斥使用“窮者”,部分朝代還出現了“窮者兼惡天下”,達者卻噤若寒蟬,獨善其身的現象。最近幾年火爆一時的電視劇《鐵齒銅牙紀曉嵐》編造了一個乾隆明知和坤無能,貪污受賄的真相,卻依舊重用和坤的“戲說傳奇”。傳奇歸傳奇,它卻通過戲說描述了一個中國統治者用人的基本謀略,即“善用窮者,以制達者”。而這樣的用人例子在中國歷史上舉不勝舉,成功的有之,如統治前期的唐玄宗,失敗的也有之,如東漢末期的外戚、宦官交替專權。當用人者使用“窮者”牽制“達者”時,他必須要承擔忠良被陷害,“窮者”從牽制到完全取代“達者”治事招致施政失敗的風險。而這又是對用人者風險控制能力的考驗了。所以,盡管“善用窮者”看似與儒家文明背道而馳,但其背后卻體現著中國用人智慧中的謀略意識。當然,如果像某些厚黑學者和投機者那樣稱“善用窮者”為中華智慧中的至高謀略,那也言過其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