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彼得·馬丁一進家門,便覺得應該給未婚妻梅里爾打個電話,告訴她晚上不要到他這兒來了。由于將要走進婚姻的殿堂了,兩人都有些激動與興奮。他們本來打算晚上在一起高高興興地吃頓飯的,但是,彼得在這個時候失業了。他感到自己在短時間內無法承擔得起婚姻的責任。
“呃……梅里爾,我真不知道該怎么對你說,”他在電話里吞吞吐吐地說,“我……我想我現在恐怕買不起結婚鉆戒了,你知道,我多想把它作為結婚禮物送給你啊,但我失業了。”
片刻之后,他又說道:“那好,既然你非要過來,那就過來好了,不過,這會兒我可沒什么好心情。”
不多一會兒,門鈴聲響了起來。房門開處,風塵仆仆的梅里爾正站在寒風里拍打著身上的雪花。她那一頭黝黑發亮的頭發剪得短短的,顯得既時髦又神氣,襯托得她那張俏臉兒更加充滿了青春活力。此刻,她正甜甜地微笑著。由于笑容的感染,彼得頓時感到心情舒暢了許多。“瞧你那傻樣。”梅里爾輕輕地擁抱了他一下,然后邁著輕快活潑的步伐走進門廳。“其實,你根本就用不著擔心的,目前我還有我的秘書工作,而你呢,一定會找到比在那個卡片商店更好的工作的。”
那天晚上的晚餐簡單極了,但他們吃得津津有味,還一邊吃一邊談論著他們的計劃。梅里爾透露說,她省吃儉用,已經從工資中攢下了一筆錢,她打算用這筆錢買下那枚結婚鉆戒。聽著梅里爾充滿自信的話語,彼得感到只要能跟梅里爾長相廝守,其他任何東西都不必在乎了。
在接下來的那個星期二的晚上,突然響起了幾聲敲門聲。彼得打開門一看,是梅里爾。她正微笑著站在臺階上。“你看,”她一邊氣喘吁吁地說,一邊展開戴著手套的手。她的手心里放著一個紅色的小盒子。看她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想必是一路跑著趕來給他看這個紅色小盒子的。彼得把她讓進屋子,從她的手里接過那個小盒子,并將它打了開來。“結婚鉆戒!”他滿臉疑惑地注視著梅里爾,驚訝地叫道,“你真買得起?”梅里爾抬起胳膊,輕輕地把手壓在他的嘴唇上。
在結婚之后的歲月里,他們生活得非常甜蜜和幸福。但是,有幾次彼得看見梅里爾坐在梳妝臺前,對著那只結婚鉆戒暗自流淚。“怎么啦,親愛的?”每一次,他都會用雙手輕撫她的肩頭,溫柔地問。“噢,沒什么,親愛的,”而每次梅里爾都會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迅速地說,“我只是覺得這只鉆戒太美了。”雖然彼得感到迷惑不解,但他不知道該如何問下去。
他們一直沒有孩子,但是他們生活得如膠似漆。雖然在經濟上非常拮據,但他們以自己的方式享受著生活。比如,每逢節假日,他們就會去紐約或者邁阿密度過一個廉價的假期。而彼得在一家保險公司里找到了新工作之后,他們便為那簡陋的小屋添置了新家具。
時光飛逝,一轉眼,很多年過去了。在一個非常寒冷的冬天,彼得得了肺炎,盡管采用了療效最好的藥物和最有效的治療方法,也沒有能留住彼得的生命,他那被生活和病魔摧殘得千瘡百孔的軀體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最后徹底歸于平靜。
在葬禮結束后不久,梅里爾封上了房門,悄悄地搬出了這座曾經給她留下了無數回憶的小鎮。在離開林肯鎮之前,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到郵局去郵寄了一封體積很大的信。不久以后,一篇新聞報道見諸報端:
內布拉斯加州林肯鎮,2002年12月。一位曾經從內布拉斯加州林肯鎮的一家珠寶行盜竊了一枚含金量18K的結婚鉆戒的小偷在作案34年后將贓物完璧歸趙。日前,一封匿名信寄到了薩特·海曼珠寶行,信里還裝著一枚老式的女用結婚戒指。信中寫道:“信中所附物品,是我1968年從貴店偷取的。在此,我衷心地向您表達我虔誠的懺悔和深深的歉意。”
[編譯自英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