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燈火掩映下的西單星巴克咖啡廳里,我和今年的人氣歌手楊坤有了一次快樂的“悔悟”。他穿著一身很隨意的休閑服,妤像他歌里唱的那樣,對什么都無所謂似的。接觸之前想他可能會不好相處,沒料到他卻極其隨和,就像一位可親的大哥哥,回答著我看似不經意的提問,整個采訪過程非常歡愉。
喝著羊奶唱山歌
我喜歡我的故鄉包頭,喜歡它的山,喜歡它的水,更喜歡生活在這座城市里的人們。我的父母都在包頭鋼鐵廠工作,繁忙的工作使得他們無暇照顧我的生活,所以在我出生后不久他們就把我送到了鄉下的爺爺奶奶身邊,比起包頭,我更喜歡爺爺奶奶所住的農村,喜歡它湛藍明凈的天空,喜歡它一望無際的草原,喜歡居住在那里的淳樸友善的村鄰,喜歡爺爺奶奶養的一群肥碩的羊兒。
我是喝著羊奶長大的。爺爺養的那群羊在那個年代不僅給他和奶奶平淡的生活帶來了樂趣,更擔負著“哺育”我的義務。因為羊奶喝多了,我從小就長得結結實實,虎頭虎腦的,大伙兒看著就喜歡。我們家是一個大家庭,小孩子很多,但由于我是長孫的緣故,爺爺奶奶都最疼我。特別是奶奶,對我好的簡直不能再好了。記得有一次別人送給奶奶一個蘋果,奶奶自己沒舍得吃,把它偷偷塞給了我,就是沒讓其他的孩子知道。這件事留給我的印象很深,也許你會說我奶奶偏心,其實并不盡然,你想我剛出生不久就被父母送到了她的身邊,和我的感情肯定是不能跟別的孩子比的。而且我知道,在奶奶的心中,她不僅把我當作孫子,還把我當成了自己的兒子,所以她對我有所偏愛也是可以理解的。
奶奶喜歡唱歌,沒事就哼上幾句。很小的時候,爺爺背著我去放羊,奶奶就跟在后邊看著。當我餓了的時候,奶奶就把我從爺爺背上抱下來,一邊給我唱歌,一邊讓爺爺擠羊奶給我喝。后來漸漸長大了,興許是受到了奶奶的影響,我迷上了唱歌,而且一發不可收拾,一直唱到現在。
永恒的記憶
我在奶奶身邊一直生活到6歲才回到父母身邊。一直以來,父母都想把奶奶接到城里來住,可她卻總以各種理由拒絕家人的好意。讓我終身難忘的是奶奶去世的那一幕。那年我剛上小學四年級,已經慢慢懂事了,可是不幸的災難卻降臨到了奶奶的頭上,她被確診患上了乳腺癌。那時的醫療條件差,技術也很落后,等待奶奶的自然是死亡的命運。為了醫治奶奶,家人把她從鄉下接到了包頭城里的醫院。我怎么也難以接受奶奶即將面臨死亡的現實,天那,老天爺怎么會要奪走我那善良仁慈的奶奶的性命呢?就在我懷著疑惑與不安,在希望與絕望之間徘徊的時候,彌留的奶奶堅決提出死也要死在老家的強烈要求。眾人拗不過倔強的奶奶,最終還是答應了奶奶的要求。可惜的是奶奶最終也沒能踏進那個她生活了幾十年的家門,就在眾人抬著躺在擔架上的奶奶要進門的時候,奶奶突然伸出了手抓住了門框,可是這一下太猛,扎在她手臂上的針管掉了,也就在那一瞬間,她走了,都沒來得及再看她那心愛的大孫子最后一眼。
也許上天就是喜歡捉弄人,在大家以為要看到幸福與光明的時候,偏偏要讓我們感受到痛苦與絕望。我撕心裂肺地哭著,在茫茫的草原上奔跑跳躍,要把奶奶從上天的手中給追回來。當我精疲力盡地回到家時,卻被父母告知晚上所有人都不能到安放奶奶遺體的房間走動,因為那會不吉利的。可我不怕,奶奶對我那么好,她還能害我?于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悄悄溜進了奶奶的房里,依舊像從前那樣躺在她的身邊,摟著她睡了一夜——我告訴自己,奶奶并沒有死,她只是睡著了,她永遠活在我的心中。
油條面包世界杯
包鋼在每年的5月份都要舉辦一次“五月鮮花”的文藝晚會,而每次的演出我都會在舞臺上一展歌喉,也就從那個時候起,我的演唱天分逐漸被大家發現、認可。1990年在家人的鼓勵下,我考入內蒙古武警總隊文工團,當了一名正式的歌唱演員。為了更好地發展,1994年3月我來到北京并開始嘗試寫歌,第一首歌便是紀念我的祖母而作的《往日難追》,但至今還沒有發表。
每一個人的成長經歷都是痛苦的,我也不例外。來到北京,我吃了不少的苦,但是沒有苦哪來的甜呢?剛來北京時,生活非常艱苦,200元一個月的地下室也住過,缺錢花沒飯吃是常有的事。可是為了活著,為了理想,我只能像所有想尋求發展的人一樣,拼命地工作,拼命地掙錢。當時,為了掙80元一天的工資,我每天都要從位于五棵松的地下室騎車到東四十條上班,可是掙的錢還不夠交房租、吃飯。我不是沒有萌生過退卻的念頭,當時我家鄉的好朋友從內蒙古千里迢迢地跑到北京看我,當看到我住在地下室,過得那么貧苦后,他一下子就抱著我哭了。他不明白為什么我要放棄家鄉安逸的生活跑到北京來受苦,勸我回包頭去。可是我最后還是決定留在北京。哥們兒沒辦法,只好又淚眼潸然地默默走了。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我真得感謝那些一直在我身邊關心我的朋友們,他們都挺支持我的,如果沒有他們一直以來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懷,我想我也許是不會堅持到最后一刻的。他們來看我時總會偷偷給我留下一些錢,因為我特愛面子,不肯收,他們就把錢塞在被窩里或床單下。只要他們能夠做到的就總會千方百計地在背后默默地幫助我、支持我。
在北京待了幾年,因為工作變動頻繁,我一共搬了50多次家。還記得1998年的時候,我和一個搞地下音樂的歌手在東直門附近合租了一個小房,當時是我最落魄的時候,我們兩個人只能擠在一張不足一米寬的床上睡覺。那時,我在公主墳附近上班,因為職業的原因,每天很晚才能回家,所以我經常等不上公交車,只能從公主墳一直走回東直門。那時正值世界杯“開戰”之際,我們白天都沒事做,就窩在家里圍著一臺小黑白電視機觀看球賽,一直看到夜幕降臨為止。為了省錢,我們一天只吃兩頓飯,早晨花3元錢左右美美地吃上一頓油條,晚上再吃泡面,中午的那頓就省了。記得當時我們早晨吃得最多的一次有3斤油條,因為早上就把自己喂飽了,中午也就不餓了,節約了不小的一筆開支呢。
雖然闖蕩北京吃了不少的苦,但我從來都沒有后悔過。因為為了自己喜歡做的事吃再多的苦也是一件快樂的事。即使我今天沒有成功,我仍然可以對自己說一聲:我心無悔。
無所謂無所謂
這些年來遭遇的事太多,戀愛也談過一兩次,分分合合,合合分分,都是過眼云煙,咬咬牙,說聲“無所謂”也就過去了。經歷的事多了,很多東西也就看淡了,覺得也沒必要非得去追究誰對誰錯,或者誰的對多誰的錯多,無所謂是最好的生活方式。有一個女朋友談了很多年了,當我遭受諸多磨難時她都一直站在我的身邊,默默地支持我,可是時間久了,一個大男人總要女人為你付出,你自己都會感覺受不了自己,更何況身邊的女人呢?創作《無所謂》時,正是我工作、感情都不順利的時候,當時我也非常痛苦,但是痛苦又有什么用?我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強求不來的,現在的狀況并不代表明天,誰有理由說今天的不幸就會導致明天的陰霾?我相信總會有雨過天晴的一天,所有的不好肯定都會過去,只要自己對自己充滿信心,以一顆平常心來看這個世界,對所有的不快揮揮手,說聲無所謂,快樂又怎么不會找上你的心呢?但這也并不是說我對生活的態度就什么都無所謂了,有很多事我還是有所謂的,可我懂得不去強求,珍惜每一天,珍惜所有的快樂,也珍惜所有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