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是在好友的婚禮上認識肖楚的。林凡手托酒杯,微笑著看那些酒后失態的男人。喝了酒卻沒有失態的便是肖楚,看到林凡眼中有一絲嘲弄的味道,肖楚沖她舉舉酒杯,意味深長地一笑。
林凡倒有幾分被人窺破似地不自在起來。這種場合,本來就不是什么玩高雅的地方,自己這樣,反倒是有些矯情了。
那時,林凡剛剛失戀。其實說失戀也不是很恰當,林凡對那個男孩子早已經沒有了感覺,只是沒有想到她這廂還在想著怎么說出“分手”這兩個字時,卻被那男孩子占了先機,搶先說出了分手。
所以說,失戀的林凡雖然沒有心痛,心情卻是晦暗到了極點。身邊雖有獻殷勤的男人,可惜不對林凡的胃口,新的戀情遲遲沒有來到,林凡頗有幾分寂寞。
就在這個時候,她認識了肖楚。
看到肖楚對林凡展開迷人的微笑,不一會兒便和林凡相談甚歡,并且主動提出送林凡回家,做了新娘的好友顧不得應酬親友,過來附在林凡耳邊低語:“這是個浪子,不適合你的,你要小心哦?!?/p>
她不知道,看到肖楚的第一眼,林凡已經深深淪陷。在這之前,她拒絕了很多愛慕的目光,自以為又漂亮又聰明又高傲,斷不會為某個男人神魂顛倒,喪失理智的。
但肖楚結束了她的驕傲??吹剿闶翘煨剞D。
肖楚送林凡回家的那個晚上,他說:“你朋友提醒你的話是對的,我不是好丈夫的人選,但我絕對會是個好情人?!绷址渤聊徽Z。他輕笑,你這樣的乖乖女,算了,還是送你回家好了,太晚了,街上會有狼的。
林凡的家其實離婚宴的地方很近,但那個晚上,肖楚在城里兜兜轉轉,兩個人在車上言笑晏晏,已近午夜,肖楚才把林凡送回家。
林凡在下車后跟他揮一下手算是道別,肖楚就抓住了她的手,說:“敢不敢請我上樓去?”他的目光炯炯逼人,分明是燃燒著欲望。
林凡后來想,其實很多事情都只是一念之間,如果那個晚上她先怯場,說一句:“想得美吧你。”然后跑走,也就沒有后來的淪陷了。但那個晚上,她偏偏揚了頭,說:“去就去,誰怕誰啊?”
兩個人一前一后上樓,樓道黑且窄,林凡穿著高跟鞋,自然走得是如履薄冰,走在后面的肖楚湊上前來,扶住林凡的腰。黑暗給了人無窮的勇氣,身體的接觸更讓人充滿了曖昧的遐想,兩個人都沒說話,只聽見彼此的呼吸越來越清晰。一進門,未及開燈,肖楚便一把將林凡擁入懷中,溫熱的唇覆下來,手更是不安分地伸進了林凡薄薄的襯衫中。
他的急切和渴望瞬間便融化了林凡僅余的矜持,林凡緊貼著他,慢慢地向后倒去。兩個人倒在地上,四片膠著的唇依然舍不得分開。
誠如斯言,他是個好情人,只一夜,便讓人戀戀不忘。
從一開始,林凡就明了,肖楚,只喜歡那種花自飄零水自流的生活,纏綿但不糾纏,僅僅親近,但沒有承諾。
轉瞬便已3年。在肖楚眼里,林凡是個知趣的情人。從不像其他女孩子,上班時打電話,或是在生活中做些讓他感動的事,也不像有的女孩子,相處了一段時間后便哭哭啼啼地要他承諾,甚至懷了孕要他承擔父親的責任。
他們在一起用身體的熱烈來消遣無聊的夜晚,可以心無芥蒂地聊他過去的亦或是現在的情人。其實林凡心里很清楚肖楚不是適合自己的男人,但是她如同一個迷失了方向的孩子沉溺在與肖楚的歡愛中,以為自己可以不動聲色地等待,用愛和耐心來等待浪子回頭,從而贏得一生一世的幸福。
偶爾,肖楚打電話喊她“過去坐坐”,林凡會強捺住內心的雀躍,故意拿腔說:“噢,今天晚上啊,不好意思,我約了人了,明天吧,好不好?”
好叫他明白,自己也不是可以等閑視之的女子,到底也是眉目如畫,要身材有身材,要本事有本事的優秀女孩兒,對其他男人而言,她又何嘗不是愛情劫呢?
欲擒故縱是女孩子試圖靠近愛情時的手段。肖楚這種情場老手,洞穿林凡的小把戲卻不拆穿,懷著看戲的心理,悠閑自得地看她自導自演。
有時候林凡也下決心戒掉他,一連幾次回絕他的邀請。但在一個人的夜晚,和他在一起纏綿的情景在心頭千百遍回放,她的心就像有無數只螞蟻在爬。
最后,她只好舉手投降。有時候,她不由得暗地里嘲笑自己,到底是好色還是好情???
肖楚不是林凡生活中惟一的男人。除了肖楚,她還有呂越。呂越于她,或許就如她之于肖楚。惟一不同的就是,林凡和呂越,始終彬彬有禮,保持著彼此適當的距離。
父母見林凡始終不言婚嫁,憂心如焚,遂發動親朋好友,終于召來優秀青年呂越,城建局年輕有為的副局長,曾有短暫婚史。妻子去了澳大利亞,走時還千叮嚀萬囑咐呂越不得做出對不起她的事要等她回來。但她出去了一年,便傍上了金發碧眼的大款,在電話里哭著對呂越說離婚吧。
那你們就這樣離了?林凡不可置信地看著呂越,這個男人,太善良了。
這是何其寬容的一個男人啊,這樣的男人,才是真正適合我的男人啊。林凡心想。理智上雖然認為如此,情感上她卻放不下肖楚轉而來接受呂越。
一開始,林凡就對呂越若即若離,總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告訴他,也許大家做朋友更合適。呂越則不慍不火,不疾不徐地在林凡左右。兩個人真的就像朋友一樣,十天半個月會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當然,與風月無關。
呂越是個和肖楚迥然不同的男人,盡管深陷在林凡的情網中,卻把那份感情拿捏得當,與林凡的交往不失分寸,就像一個忠心的朋友一樣。
對他,不是沒有愧疚,但林凡也自感無可奈何。
肖楚最近對林凡熱絡了許多。約會的頻率大大提高了,每次在一起都竭盡全力,把溫存的功課做足,讓林凡感動莫名。肖楚隱隱約約透露出想結婚的意思來,林凡內心狂喜,卻不敢露出半分喜色,終究,肖楚對她沒有承諾。
肖楚從來不對林凡談他工作上的事,但那天,他突然說,市里最近有一個大工程會上馬,他們公司已經經過初選,進入奪標,他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如果成功,不論是前途還是錢途,都會是一番新景象。
如果我能知道標底就好了。肖楚說。
林凡饒有興趣地聽著,盡管她知道,這一切應該是與她無關的。
但肖楚的口中突然出現了呂越的名字。他說,標底的關鍵其實就在于呂越,拿下呂越,就能知道標底。用什么拿下呂越呢?金錢還是美女?肖楚探詢的目光轉向林凡,林凡低頭,佯裝沒有看見。這件事做成后,是成家立業的時候了。肖楚自言自語。
然后,他突然轉換了輕松的語氣,說,不說這些讓人心煩的事了,還是做我們愛做的事吧。
歡愉過后,肖楚依然無限溫柔地在林凡耳邊呢喃。林凡緩緩地開口,也許我可以幫你。她想搏一把,這是肖楚建功立業的好機會,男人事業到了一定程度,就會成家立業的。
在肖楚溫柔目光的注視下,林凡拿起手機,摁下那個熟悉的號碼,和呂越定下了晚上的約會?;仡^看肖楚,他閉上了眼睛,回避她的眼神。
林凡的心里涌上悲哀。其實肖楚應該知道她和呂越的關系,他們一定詳細調查過呂越了,了解他有什么弱點可以讓人利用,而她,應該就是那個弱點。
先前的一切,不過是肖楚在她眼前做戲罷了。
我走了。
肖楚從鼻孔里“嗯”了一聲。站在門口,林凡心里兀自不舍,然而他不再說一句話,林凡終于死心,去赴呂越的約會。他明知道她是去做什么,然而他不阻止,而且他是渴望她去做的。淚水滑過她的臉龐,這是她與肖楚糾纏以來第一次流淚,因為她那么清晰地看到了愛情的可悲。真的是在劫難逃啊。
林凡的主動和熱情讓呂越受寵若驚,兩個人的關系終于有了質的變化。雖然還是喝茶,聊天,但他們不再是普通的朋友了。他們是情人,在茶室的小包間里,他們會緊緊地依偎在一起,仿佛親密的愛人。
他們的感情隨著約會次數的增多而慢慢地升溫。至少林凡已經看到呂越的眼神越來越熾熱,濃烈得化不開。奪標前的第三天,林凡和呂越回了他的家。他小心翼翼待她如珍寶一般,唇間耳邊都是他熾熱的呼吸。林凡光滑的身體緊貼著他,終于在床弟間問出那句話。
呂越的身體突然僵硬。他苦笑,其實我應該想到的,你態度的突然變化是有目的的。我也知道你是為了誰,他們公司不錯,如果奪標也算一件幸事。但標底我又怎么能夠輕易說出來呢,那樣有失公平和正義。
林凡說,你可以不說的。
他說,我相信你,你不會背叛我的。呂越伏在林凡耳邊,輕輕說了一個數字。
走的時候,他突然說,元旦的時候做我的新娘吧,我的這個家就交給你了。然后是靜默、持重而執著的等待。
林凡愣在那里。她仿佛在用一生等待這樣一句真心的承諾,卻沒想到在這樣的時候從呂越的口里聽到了。而她,曾經多么希翼著從肖楚的口中聽到這句話啊。
她突然明白了肖楚。他早就明了她心的淪陷,所以他會在她面前說起呂越,他知道她為愛不顧一切,他對自己充滿了自信啊。
林凡回到肖楚那里。她說,呂越把標底告訴我了。
肖楚的眼里閃過驚喜。林凡看到了,卻無動于衷,和呂越在一起,她終于體驗到了被人愛的滋味原來是那么幸福。
她說:“但是我不會告訴你,我不想侮辱了呂越對我的愛。他向我求婚了,元旦的時候我就要做新娘了。我來,只是想和你說一聲拜拜?!?/p>
林凡毫不留戀地走出了他的房間??v然沉迷又如何呢,誰又會是誰一生的愛情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