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鐘情愛情的狂熱沖破世俗的重壓
劉暢本是山東人,畢業于濟南的一所大學。他在社會科學和文學上都頗有靈性,寫出了一系列有價值的文章,大學時就曾獲得過國家級的獎勵,畢業后,順利留校做了教師。很快他就在省內小有名氣,以青年才俊的形象受到人們的推崇。
可在愛情上,他卻并不如意。可能是讀書太多,思想太復雜,再加上一點點的戀母情結,他覺得周圍的女性都太膚淺,對崇拜他的女學生遞來的含情脈脈的目光總是有意回避,與女同事的幾次戀愛也很快無疾而終。
1999年暑假,經大學時同宿舍的一個同學牽線搭橋,劉暢來到河南省安陽市為某講座講幾節課。在該市,這個講座算得上最高層次的了,授課人包括幾個全國著名的學者,劉暢在其中是最年輕的。到達的第一天晚上,同學在家里為他大擺筵席。也就是在這里,他見到了同學的姐姐——尹湄,一個風韻撩人、氣質脫俗的女性。
尹湄是該市電視臺的播音員,天生麗質再加上文藝圈的長期熏陶,使她在舉手投足間都表現出一種誘人的魅力。這一切,對長期埋首于書堆中的劉暢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力。而尹湄呢,早就聽弟弟吹噓過他這個同學如何有才,再加上她報道過這個講座的新聞,知道該講座的檔次之高,對劉暢如此年輕就能與那些全國著名學者同臺授課抱有好奇心,先入為主地對他有了很大的好感。席間閑聊中,劉暢得知尹湄已30出頭,比自己整整大8歲,這讓他心中有一絲惆悵,但這種惆悵很快就一掃而光,重新被尹湄的風采所吸引。他有意無意地問起她的婚姻狀況,一說到這個話題,剛才還神采飛揚的尹湄卻變得黯然神傷,幾滴淚珠掛在了臉上。同學趕緊把話題岔開。在回賓館的路上,同學告訴他,尹湄正處在離婚大戰的狀態,丈夫比她小4歲,對她很不好,經常動手打她。
當晚,劉暢失眠了。尹湄的一言一笑讓他心緒難平,后來那種梨花帶雨、傷心無助的樣子更是讓他心潮起伏。他隨即和衣起床,用賓館的便箋為尹湄寫下了一首長詩——《潔白羽翼上的淚珠》。
第二天,劉暢沒有授課安排,同學和尹湄陪他逛遍了這個小城的所有景點,留下了幾十張照片,包括十來張劉暢與尹湄的合影。這讓劉暢整天的心情都很好,心中充滿了甜蜜的遐想。
第三天,劉暢連講了三堂課,聽眾主要是政府官員、企業高層等當地的頭面人物。一整天的時間,尹湄被他飛揚的神采和逼人的自信徹底征服了。當晚,市政府和講座的贊助企業為與會學者舉行盛大的答謝宴會,尹湄作為媒體人士也在被邀請之列。劉暢和尹湄都有意地找機會接近對方。也確實,劉暢少年老成,看起來比真實年齡要大幾歲,尹湄則駐顏有術,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兩人在一起,顯得頗為般配。
第四天,劉暢就要離開這座城市回濟南了。臨行前,經過反復思考后,他鼓起勇氣把第一天晚上寫的長詩送給了尹湄。詩的一開頭就打動了尹湄:
淡藍幽深的長澗中,
你是純潔的天使,
跳動的溪水為你低唱,
鮮花為你充滿了憂愁。
你在空曠的原野上梳理自己的羽翼,
那潔白的羽翼上,掛滿了淚珠。
…………
讀著這首長詩,尹湄既甜蜜又哀傷。從那一刻起,她的心已經屬于了遠方的劉暢。此后的半年中,尹湄忍受著水與火的煎熬:一方面是離婚大戰給她帶來的傷痛、酸楚甚至是歇斯底里,另一方面是對新生活的渴望、對劉暢的懷念。
回到濟南后的劉暢,也在日夜思念著他心目中的完美天使,那個既有著成熟女性的風韻、又有著文藝圈人士獨具的誘惑力、還有著知識女性特有的端莊的尹湄。一天一次的電話和一星期一封的長信成了兩人的日常生活,他們的心越貼越近了。
終于,在1999年底,尹湄來信說,她離婚了,從此再無掛礙。這年寒假,劉暢放棄了春節與家人團聚的機會,以看望同學為名,再次來到安陽見到了尹湄。一見面,兩人就像久別的戀人那樣緊緊地抱在了一起,半年的相思化作了床上的激情。透徹心脾的歡娛之后,尹湄幽怨地說:“咱倆是不可能的,我以前找了個比我小4歲的老公,大家都反對,我堅持下來了,但結果是,離了。現在,你比我小8歲,更是不可能的。即使結合了,最終也不會有好結果。”劉暢則旁征博引地舉出些英國、法國的大師們驚世駭俗的愛情,并說,咱倆都是不一般的人,非常人自有非常之舉,別人愛怎么說就讓他們說去,咱倆幸福就行了,如果咱倆將來能做出一番成就,咱倆的愛情還會流芳百世。終于,兩人互擦眼淚,互相安慰,共同憧憬著未來的美好生活,并開始談婚論嫁。
兩人所遇到的世俗壓力是可想而知的,幾乎沒有一個朋友給兩人以祝福。特別是劉暢的父母,對自己引以為豪的兒子娶一個離過婚、又比自己大8歲的女人這件事痛心疾首,甚至不惜以斷絕關系相要挾。但因劉暢自小在外讀書,十幾歲時思想就完全獨立,再加上才子的孤傲和浪漫,置朋友的規勸和父母的反對不管不顧;尹湄呢,在文藝圈中耳濡目染,對離經叛道的愛情已習以為常,并心有向往,也堅決頂住了各方面的壓力。終于,2000年春天,兩人領了結婚證書,步入了向往已久的婚姻殿堂。
隨后,由于尹湄由安陽市調往山東省城的電視臺無望,劉暢毅然由濟南奔向安陽,在當地一家報社做起了編輯的工作。
畸形婚姻,愛情的狂熱隨風而逝
有情人終成眷屬,兩個人過起了甜甜蜜蜜的小日子。但美好的生活只過了一年而已。他們的婚姻始終是人們茶余飯后最引人入勝的談資。尹湄是當地的名人,知名度極高,兩人剛結婚時即引起轟動。其后,隨著劉暢逐漸被當地人所熟識,人們的興趣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降低,反而有越來越濃之勢。
當初兩個人頂著巨大的壓力走到了一起,但當愛情的激情與狂熱平淡下來之后,外界壓力卻在逐漸顯示著力量。或許也可以說,當初兩個人就對“天長地久”、“白頭到老”這樣的承諾心存莫大的疑慮,只是被激情和狂熱掩蓋了而已。就像領結婚證時,尹湄對劉暢說:“暢,咱倆的婚姻可能真的是畸形婚姻,再過10年,你30多歲,正是年輕有為的時候,我卻40多歲人老珠黃了,你肯定不會再愛我了。不過也沒關系,這結婚證,就算是合同吧,有效期是10年,10年過后,你離開我也可以,不離開我找別人也可以。”當時劉暢被尹湄的大度感動得流下了眼淚,發誓說絕不相負,定會終生相伴。
由于女人的脆弱和敏感,尹湄的不安全感越來越強。為了使兩人始終看起來年齡相配,她對美容護膚的依賴與日俱增,甚至到了瘋狂的程度。眼角新增了一條魚尾紋,她可能痛苦上一個月;臉上增加了一塊小斑,她接連幾天都會郁郁寡歡。在這種神經兮兮、患得患失的狀態下,她原來光彩照人的形象卻越來越黯淡。而在這種心理之下,兩人初相識時水乳交融的默契也很快蕩然無存了。
而劉暢,在濟南時呼朋引伴,如眾星捧月,到了安陽這個小城市里反而像魚兒離開了水,沒有了用武之地。信息的閉塞和環境的壓抑,使他原來孤傲自負的性格慢慢失去了棱角。一個偶然的機會,他認識了幾個賣煙酒、建材的朋友。他們豪爽而自由的生活打動了他,他開始與他們混在一起,終日在煙酒和牌桌上消磨時光,過得倒也不亦樂乎,但原先的才氣,卻不見了蹤影。本來,尹湄喜歡的就是他的才氣,這時,卻只能為他的頹廢而暗自落淚。
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兩人都覺得日子不能這樣下去了。終于有一天,尹湄建議劉暢去北京發展,劉暢又看到了新生活的希望。對劉暢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尹湄心有愧疚,因此聯系了自己在北京的所有老師和親友,力爭為劉暢創造最好的條件。一到北京,劉暢就免費住進了南苑機場由馮玉祥故居改建的星級賓館,后來覺得離市區太遠,又搬到了大雅寶空軍招待所。但這根本就不是打工的狀態,在環境的影響之下,一般的工作他根本不想做,太好的工作一時又找不到。于是,過了一個多月當身上的錢花光后,劉暢又垂頭喪氣地回到了河南。
兩人的裂痕從這時真正開始了:尹湄為劉暢的不爭氣而失望透頂;劉暢則對與尹湄結合心生悔意,覺得是她毀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兩人雖然都沒有說出來,但心靈上形成的鴻溝已難以逾越。
新的選擇總可以做出,那4年的青春卻早已失去
在一起時仍是和和氣氣,愛情的激情和心靈的共鳴卻早已無影無蹤。沒人提出過離婚,甚至沒有一次實質性的爭吵,但兩人卻都知道,最終分開只是時間問題了。這樣死氣沉沉的日子又過了兩年,尹湄重新又回到了原來的朋友圈子里找尋快樂,劉暢則在牌局和飯桌上自得其樂。
這種狀態的轉折和兩人離婚的最終導火索來自一次偶然事件。
在這個小城市里,有一家叫“綠也”的火鍋城鼎鼎有名,上百張火鍋臺錯落有致地分布在綠樹、葡萄架下和花叢中,別有情趣。老板40來歲,湖南人,來到這個城市后已淘到了數百萬。因一面之緣,他喜歡上了尹湄,或明或暗地展開了追求攻勢。對此,劉暢早有耳聞,甚至尹湄也親口向他提過這件事,只是說的口氣非常不屑,好像那個老板有了點錢就打她主意,玷污了她似的。劉暢也根本沒放在心上,認為一個有些錢的土老冒,根本就對他這個才子構不成任何威脅。但在一天晚上,當劉暢和朋友去“綠也”吃飯時,卻意外地發現尹湄和那老板正同桌吃飯。尹湄顯然也看到了劉暢,卻裝作沒看見,沒有過來打招呼,而是更親密地與老板互相勸酒,并為老板夾菜。喝了酒的她眼波流轉,似乎對那老板頗有情意。吃醋、不屑、憤恨,一股怒火在劉暢的胸中升起,但出于自尊和報復心理,他并沒有上前理論,而是打手機叫來了一個平常就佩服他的才華、對他一直有意的靚女作陪,并對她故意地體貼有加。相隔20米,劉暢和尹湄互相示威,刺激著對方,而那個老板和劉暢叫來的靚女,則成了他們手中的道具。
當晚,喝醉了的劉暢沒有回家,住到了朋友家里。第二天,當他回家時,尹湄已把一份離婚協議書放到了他面前。她說:“暢,這樣的婚姻長久不了,咱倆還是都下決心,離了吧。你還年輕,有大把的女人讓你選擇。我卻不行了,不能再耗下去了。這樣的日子再過幾年,我就沒得選擇了,我不知自己的一生會以什么樣的結局收場。”
一陣沉默之后,劉暢毅然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
領離婚證的那天,尹湄哭了,對劉暢說:“那天晚上,我徹底絕望了,知道咱倆非離不可了。本來,我和那個老板只是因為一個廣告的事談談公事。但當我刺激你的時候,我多想你能像別的男人那樣走過來,把我拉起來,說,你是我老婆,走,跟我回家。但你沒有,我真的絕望了。”劉暢無言以對,他只說了一句聽起來似乎很客觀的話:“在中國,老妻少夫真的不合適!”
離婚后的劉暢,由于怕父母擔心,不敢也沒有臉面向他們提起離婚的事。他的選擇是離開這個讓他沉淪讓他傷心的小城。廣州,是他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