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3年6月,全國攝影博覽會在貴州省黔南州的州政府所在地都勻市舉辦,州所轄的平塘縣掌布峽谷因其景色奇秀而被選為博覽會的一個主要采風點,消息傳來,掌布鄉的各族群眾欣喜萬分。掌布閉塞、偏遠、封閉,自然風光十分美麗。一大早,村支書、布依族人王國富就率鄉親們來到景區,修橋鋪路打掃衛生,在一個兩塊巨石之間約兩米寬的夾縫里,王國富認真清理著兩邊石壁上的樹枝和腐葉,當他用手扒開覆蓋在巨石上已經干枯的枝葉時,他瞪大了眼睛:石壁上浮雕般地現出一個一尺見方的字“黨”!再接著往后扒,居然出現了一個繁體的“產”,再接著扒,是一個不太清楚的“共”,迅速扒掉石壁上的全部枝葉,奇跡出現了:“中國”兩個字赫然在目!王國富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仔細端詳,分明就是“中國共產黨”,而且,后面仿佛還有隱約的題款和年月日。石頭上現字的消息很快傳遍山寨,并經過攝影家的相機變成照片傳到山外,人們紛紛前來看個究竟。翻身得解放的布依族群眾自發地給這塊藏字的石頭取名為“救星石”,但更多的人還是稱之為“藏字石”。
貴州平塘掌布鄉出了個“藏字石”,很快引發了一場又一場的爭論,爭論的焦點就是:這幾個字是怎么出現在石壁上的?會不會是致富迫切的當地人為了炒作人為做出來的?如今這類人為炒作已不鮮見。2003年8月,貴州工業大學資源與環境學院教授、地質學家毛健全,首先率地質考察小組來到掌布峽谷,對此進行了鑒定。其結果是——“中國共產黨”這幾個字是天然形成的,由化石組成,無任何人工雕刻、粘貼的痕跡。
在毛健全教授對掌布鄉“藏字石”鑒定之后一個月,貴州省地質礦產勘探開發局教授、高級工程師、地層古生物學專家王立亭高工又和貴州省國土資源廳的主要負責同志來到掌布,對“藏字石”進行了更細致的分析研究,鑒定結果與毛健全教授的完全一致,即這幾個字確實是由兩億七千萬年前的古生物化石組成,兩塊巨石原本是一塊,并且與山巖上的巖壁連為一體,落到峽谷之后一分為二,這幾個字就長在裂開的斷面上,并被同一個化石層所控制。
為了更加科學慎重,2003年12月,中國科學院院士、區域地質學家李廷棟,中國科學院院士、沉積學家劉寶王君,中國地質大學教授、國家地質公園平為會委員李鳳麟,著名地質構造學家賈精一,著名地球化學家畢孔章教授等一行15人,帶著全套儀器、試劑、工具、電腦等,再次踏入平塘掌布“藏字石”現場,這些代表著中國地質科學最高水平的泰斗級人物,對這個彈丸之地進行了依次規模空前的全面、認真、細致的考察鑒定,最后蓋棺定論:巖石上的生物碎屑是顯而易見的,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些珊瑚,還有海綿及其它貝殼類等生物碎屑,這些化石一個挨著一個,勻稱而規則,沒有絲毫加工修飾的痕跡,完全是自然形成的。兩位院士感嘆說:“中國共產黨”的后面好象還有年月日,這種現象確實太絕了!一般應是幾億分之一的幾率。
最后,專家們在全面商討之后,以意見書的形式,嚴謹地表達了他們的結論性意見:“平塘‘藏字石’的出現,雖是及其罕見的‘小概率事件’,但均可以從地質學特別是沉積學上得到解釋和說明。清華大學教授魏宏森說:“圖案是可以形成的,至于它象什么字,那完全要有個人文背景,只有中國人,有一定文化水平的人,才能夠把這個圖案解讀為‘中國共產黨’”。這些平時治學嚴謹、不茍言笑的科學家們面對這幾億分之一概率的地質奇觀,感嘆不已。為表達興奮之情,李廷棟院士當場揮毫題詞:“清山秀水麗,奇石妙跡絕。”和“揚世界地質奇觀,展華夏山川風采”。劉寶王君院士也題了兩副:“世界地質奇觀,曠代天賜珍寶”和“山清水秀,鬼斧神工”。國土資源部咨詢研究中心咨詢委員、教授畢孔章也情不自禁地提筆寫道:“掌布奇觀絕,布依風情美”。去年,我有幸與來自海內外的一百多名著名科學家、作家和黨政軍領導同志光臨平塘,領略平塘的美麗景色,一睹掌布“藏字石”的風采。
飛機沿著一條橙紅色的山谷徐徐降落在貴陽機場,“金龍”牌大巴拉上我們一行,穿過貴陽市區上了貴新高速公路,一直往東疾駛經,貴定縣,大約走了兩個多小時后,有向南拐去,穿麻江、過都勻,在獨山縣有向西駛去,大約走了30公里,與掌燈時分,到達平塘縣。
第二天,登上全縣的制高點蓮花山,舉目四顧,方知平塘乃“玉水金盆”名不虛傳,清澈的平舟河繞城一周,把一個四面青山環繞的、玲瓏剔透的縣城托出一個島。
早飯后,我們由縣城前往掌布,去瞻仰朝思暮盼的“藏字石”。十二月的平塘依然如北京的初夏一般,各種叫不出名的茂密的樹木在盤山公路的兩側郁郁蔥蔥,牛和驢在山腳下的溪流旁飲水,夾著花香的山風徐徐,沁人心脾。一個小時后,我們到達掌布桃坡村,黔南的村落古樸而淳厚,依山坡而建,一幢幢遠看相似近看各異的黑瓦青磚房鱗次櫛比、錯落有致,黑厚的木板與青磚交錯著,組成房屋的主體,歲月的洗濯顯現一種斑駁的自然美,沒有水泥石棉瓦及刺眼的瓷磚的干擾,風格一致,形成一種有秩序的默契,展示著布依族獨特的文化。
一個頭戴白帽、上著藍布褂、下穿黑褲的布依族姑娘為我們帶路,前往“藏字石”。姑娘的腳上如同裝著彈簧,一路蹦蹦跳跳,肚子里滿是山歌,一首接一首地播放給我們聽。通往“藏字石”的路,是一條只能步行的一米寬的小徑,兩邊是直上直下的巖壁,長滿了一種似藤似竹的植物,姑娘告訴我們:“這叫藤竹,看似藤蘿,卻是竹科。”山腳下是一條河,布滿了奇形怪狀的大石頭,河水見縫插針地鉆進石頭縫,又從另一邊嘩嘩流出,如捉迷藏一般地頻頻制造懸念。有落差的地方,溪水就跌成一串串玉珠銀簾般的瀑布,噼噼啪啪的擊石聲在山谷與姑娘的山歌輝映著,象落地音箱低音炮般地共振著、交響著。
說話間,兩棵10多米高的大樹映入眼簾,樹蔭中,有一團褐色時隱時現,姑娘說:“那就是‘藏字石’。”一聽“藏字石”到了,人們旅途的勞頓煙消云散,身輕如燕、箭步如飛來到大樹下,兩塊長7、8米、高約3米的巨石展現在眼前,靠兩邊的一塊巨石中部凸現出5個一尺見方的大字:“中國共產黨”。字的上下前后,還有一些難以辨認的點綴,象是裝飾,“黨”字的后面如中國書法的落款一樣,還有一些書寫年月作者姓名和印章,5個字飽滿端莊,如顏正卿的碑帖。兩層5厘米厚的防彈玻璃從頂部把“藏字石”連著東西兩塊巨石的上部包了起來。
面對此情此景,剛才大家還在有說有笑,現在嘎然而止,人人張大嘴、瞪大眼,細細端詳!
人總是愛把一些自然現象與自己熟知的人文故事連在一起,為解釋一系列的自然現象找到一個依據,有的生動、有的勉強、有的逼真、有的合理,但一律是一相情愿,是人強加給大自然的,而決非大自然專門為人世間的悲歡離合而生長的。面對“藏字石”,我真寧可相信大自然與人類的某種默契、某個承諾,難道,在若干億年之前,料事如神的天公就知道有今天?就知道中國發生的一切?當然不可能。但又如何解釋?
抬頭一看,被綠蔭覆蓋著的萬丈絕壁有一塊明顯的裸露,垂直而下則是眼前的兩塊巨石,很顯然,正如專家鑒定,巨石跌落時斷如兩塊,這是在一定的時間、一定的高度、一定的大小、一定的地形、一定的自然環境、一定的地域、一定的氣候條件等等因素偶然巧合,共同制造出的自然奇觀。然后,在人類歷史進程的一個特定時間浮出水面。這是巧合,但又仿佛是一個歷史性的約定。
現在,在“藏字石”的旁邊,立起十六塊石碑,上面刻有中國共產黨十六次全國代表大會的簡介。而在“藏字石”朝外的一側,也被掌布的鄉親們刻上了“救星石”三個大字,描上紅色,在綠樹的襯托下,三個字十分奪目,如一面旗幟,佇立在正拓寬加高的盤山公路的最前面。凝視“救星石”,我的心中交織著各種感覺,有希望、有鞭策、也有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