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婚姻無法維持時,離婚是許多人無奈而又理智的選擇。但對有些離異者來說,離了婚并不等于一了百了,因為前妻或前夫的不斷騷擾使得他們無法順利地開始新生活。在這種情況下,應該如何應對?當事情的發展漸漸不可控制,甚至達到無法收拾的地步時,當事人是否能擺脫舊日夫妻情分的牽絆,尋求社會和法律的幫助?
1983年,我從廣州一所大學畢業后留校任教。住集體宿舍時,同一層樓的臨時工王肖清對我熱情有加、百般溫柔。從未談過戀愛的我貪圖一時的肉體之歡,成了她的獵物。在她緊追不舍并以懷了我的孩子相要挾的情況下,我沒來得及對她的家庭狀況做進一步了解,便于1986年元旦和她登記結婚。
婚后沒多久,王肖清的諸多毛病便暴露出來。在同鄉面前,她常吹噓自己找了個大學生老公,并向我坦言當初選中我就是看中了我“有文憑、以后有房子分”。
1987午4月,兒子光光出生了。王肖清再也不問家務,熱衷于打麻將。她對夫妻性生活漸漸厭惡,不許我碰她,并規定我每月只可與她同房一次。我們的婚姻名存實亡,我提出離婚,她卻依然我行我素。1989年初,她轉為正式工人,戶口從鄉下遷到了廣州,此后對我提出的離婚更是不屑一顧,還一口咬定我在外面有了“第三者”,整日捕風捉影。
一天,王肖清在茶壺中放了幾粒安眠藥,我沒提防喝了下去,腦子昏昏沉沉。只聽她說:“這次便宜你了,告訴你,你若還想離婚,我就放老鼠藥毒死你,我和兒子再去死。”此后,我不敢再與她同桌而食,將自己的餐具和食品全部鎖在一個鐵箱子里,并加了兩把鎖。
王肖清四處向領導親朋哭訴,說我變了心,讓他們輪番勸我。背地里她卻讓兩個姐夫對我拳腳相加,我一度被迫打消了離婚的念頭。由于精神苦悶、飲食不規律,我患上了脂溢性脫發、胃炎和前列腺炎,痛苦不堪。王肖清幸災樂禍,還四處說我得了見不得人的性病。在我犯病和臥床期間,她沒有表現出絲毫同情,連一杯開水也不曾為我端過。
1993年7月,我第三次告上法庭,終于獲準離婚。王肖清以死相逼,搶到了兒子的撫養權,我每月給付200元撫養費。離婚后,一無所有的我搬進了單位的雜物間,睡地鋪、吃方便面,心情卻是從未有過的輕松。
由于我和王肖清同在一個單位,經常碰面,只要看到我,她就破口大罵,我辦公室的電話幾乎成了她的“罵人熱線”。她的兩個姐夫數次糾集同伙埋伏在我上下班的路上將我“教訓”進了醫院。我向單位領導、居委會、派出所求助,王肖清被找去談話,表面上她答應不再找我麻煩,但過一段時間又故態復萌,還無理取鬧害得我失去了福利分房的機會。
1994年年初,王肖清拒收我給兒子的撫養費,要么就是拿了錢不簽名。我請人轉交,錢被她退回;她讓人捎口信,要我把錢親自送到她的宿舍。我去后,她一改往日的兇悍,對我和顏悅色、極盡溫柔,還將門反鎖,聲淚俱下求我不要走。她再三要求復婚,我不答應,起身欲走,她竟大喊:“來人啊!大家來救我,這個陳世美跟我離了婚,半夜三更還來我這里想跟我睡覺!”
我倉皇逃走,再也不敢與她有任何牽連。這以后王肖清不許我再見兒子,也不許兒子叫我爸爸。兒子早在3歲那年被查出患了乙肝,4歲仍然蹦跳不起來,走路時常摔倒,我以為是缺鈣。一次,王肖清同村的一個老鄉偷偷告訴我:“你兒子可能有遺傳病。王肖清的3個弟弟小時候和你兒子現在的情況一樣,是進行性肌肉營養不良,全身肌肉會逐漸萎縮至重癥肌無力,導致全身癱瘓。她有兩個弟弟都沒活過18歲,這種病傳男不傳女,還會隔代遺傳。你要趁早給孩子看病。”
我一聽如五雷轟頂,可王肖清拒不承認,還反咬一口說我是嫌棄兒子有乙肝,不要孩子了。我提出由我撫養兒子并給他治病,她又以復婚作為交換條件。
同事給我介紹了一個對象,王肖清知道后找到同事家里罵了個狗血噴頭,還說誰若再給我介紹對象,她就死在誰家門口。
1995年2月14日,王肖清瘋狂地將兒子脖子上的主動脈割破,可憐的光光就這樣死在親生母親的手中!王肖清隨即割腕自殺。鄰居發現后報警,她被搶救過來,但已神智不清,被送進了精神病醫院。半年后,法庭判決她因患反應性精神障礙癥,免于起訴。我不服,情緒變得極其惡劣。頭發迅速脫落,胃疼得死去活來。我寧愿死的是王肖清,而不是我那可憐的兒子!
王肖清還是一直找我,不再提復婚之事,只是開口向我要錢。她說我害得她家破人亡、失去工作、失去兒子,也找不到新的丈夫。為了免生事端,我拿出5000元錢,在校區農貿市場幫她租了個攤位賣熟食。
為排遣內心的痛苦,我決心振作起來,重組家庭。
2001年,我與廣西籍小學教師商麗花相識、相愛。第二年春節,我帶著全部積蓄趕到廣西與麗花結婚。麗花停薪留職,提著一個皮箱搬進了我的單身宿舍,我沒通知任何人。
結婚前,我曾再三向麗花講述我和前妻之間的糾葛,起初她并不在意,認為我在夸大事實。但看到我整日緊張兮兮的模樣,她也不知不覺受到了影響。在校園里,我和麗花從不并肩同行,一起出去也總是一前一后。麗花外出回來晚了,不放心的我便出去接她,對外人從不承認她是我的新婚妻子。麗花暗地里傷心落淚,但我為了保護她,也只能如此了。
3個月后,王肖清從單位計生處得知我已再婚,立刻找上門來尋釁鬧事,用磚頭將門窗砸爛,用牙簽將大門鎖孔塞得嚴嚴實實。一天,她將麗花堵在商店里辱罵了半個多小時,說麗花是“二奶”,還威脅麗花以后有了小孩要小心點兒。麗花沖出圍觀的人群,逃回家中失聲痛哭……
2002年5月,我和麗花剛搬進新居的第一晚,王肖清就破門而入,我打了她兩巴掌,她哭喊著離去。半夜,她的兩個姐夫帶人闖進來對我一陣猛打,砸壞了部分家具,直到樓下鄰居報警才住手。麗花在極度驚嚇中昏厥流產。鬧事者被治安拘留,王肖清被送進了醫院。我把門窗全部加固,裝上了雙層防盜網。
在王肖清住院期間,我的生活漸漸正常化。我積極工作,評上了高級職稱,并爭取到了公派到新加坡學習交流一個月的機會。麗花再次懷孕,忽然間仿佛苦盡甘來,三喜臨門了。
去年1月,我從新加坡返回廣州。學校派車接我,車子直接開到了醫院。在車上,領導讓我有心理準備。說我的妻子現在醫院。原來,一天晚上,當麗花從校外返回時,被守候多時的王肖清一把推倒,還用腳猛踹麗花的腹部,致使她當場流產。躺在病床上的麗花還不知道自己已永遠喪失了生育能力!
看著麗花滿是淚痕的臉,我心如刀絞。為什么離婚這么久,王肖清還是不放過我?為什么王肖清在犯罪之后總是能因精神障礙而免受刑事處分?我不甘心,數次上法院,成了“告前妻專業戶”,卻從來沒有打贏過官司。
去年6月,官司有了新的發展,法院宣判王肖清的罪名成立。3個月后,我與妻子雙雙離開廣州,回到了她的家鄉廣西,終于過上了平靜的生活……
點評: 文中幾乎所有與“我”有關的人都經歷了一場劫難,讓人扼腕嘆息。分析悲劇發生的原因,有三點教訓值得吸取:一是重視婚前配偶的選擇。“我”婚前沒有來得及了解“前妻”的性格和家庭,就匆忙結婚,草率的婚姻結合是后來一切悲劇的起源。文中的“前妻”在離婚前后的很多行為都表現出于明顯的病態心理,如果“我”能在婚前加以了解,也許可以避免后來的一切。二是離婚后如何保護自己不受騷擾。“離婚了,就別來找我!”是很多人心中的渴望,但正是由于婚姻中存在不平衡,才會婚姻破裂,夫妻分道揚鑣。那么,雙方中不平衡的一方總會有自己吃虧了,也不能讓對方有好日子過的心理,于是三天兩頭上門騷擾,鬧得雞犬不寧。像文中的“前妻”不僅傷害了親生兒子,還導致另一個女人終生不能生育。其實緣于“我”的一味隱忍,沒有及時地拿起法律的武器阻止事態的發展。我國法律保護公民不受他人侵害的權利,當前妻或前夫的不斷騷擾影響了你的正常生活時,你可以向法院起訴,尋求法律的幫助。第三點是對那些心理感到不平衡的前妻前夫們而言,婚姻的解體,雙方都有一定的責任,說不上誰拋棄誰。所以當緣分已盡的時候,無論是愛還是恨,都應給對方給自己一點喘息的空間。來日方長,當你再次找到愛人的時候,你也許已經學會了寬容、自由和呵護,而不是抱怨指責,這樣你才能找到真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