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10年后的今天,那件事仍是我心中一個永遠的痛。
那是我高中時發生的事。我就讀的那所農村高中,向來以早戀成風、升學率低聞名全縣。
那是高二的下學期。我開始物色女朋友,并最終把目標鎖定在蘭子身上。蘭子是個嬌小可人的小女生,來自城市,但她父母都是搞地質勘探工作的,流動性強,工作地點經常變換,因此她也不得不跟著父母輾轉各地讀書。因此蘭子雖然出生在城市,但成績并不好。憑著三好學生和校籃球隊主力這兩個幌子,我很輕松地贏得了蘭子的芳心。開始我和蘭子的交往很單純,也很簡單,最親密的舉動就是在別無他人的時候拉拉手。我很知足,以為戀愛也就是如此了。
一次,大牛很神秘地遞給我一只“氣球”說:“這是安全套,用了這個,男人就可以和女人干那種事了。”那套像個燙手的山芋,我想扔,卻又舍不得。后來,我鄭重地把套珍藏在抽屜里。安全套如一道催化劑,使我的性意識蠢蠢萌動,我急切地期盼著嘗試禁果的味道。
從此,蘭子在我眼里完全變了樣:她的身材不是瘦小不成熟,而是嬌小性感;她的眼神不是清純如一,而是充滿了女人誘惑的氣息,牽手時,我會故意觸摸她嬌小卻豐滿的臀部,或者故意用手肘去蹭她發育未成熟卻如青蘋果般誘人的胸部。剛開始時她很吃驚,常瞪大了眼盯住我,似乎想說什么,我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于是她就以為我是無意的了。以致于到后來我明目張膽時,她也見怪不怪了。
一天晚上,我和她加班復習準備期中考試。我們心照不宣地一直復習到很晚,直到教室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后來,我們就坐到了一起。忽然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學校教室的燈到晚上12點就會自動關閉。)
黑夜中,我心中欲望的種子迅速膨脹起來。我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顫抖著向她的腰伸去。蘭子遲疑了一下,也緊緊抱住了我,呼吸驟然急促起來。我以為她允許了,于是就得寸進尺。當我的手試探著伸向她的隱私時,蘭子突然全身顫抖,像只受傷的羔羊,雙手極力阻止我,尖利的指甲輕輕在我手上留下了幾道火辣辣的感覺,我知道手流血了,但此時理智已經被情欲戰勝了。
我們的雙手在黑夜里作無聲的搏斗。蘭子粗重的喘息聲更激發了我最原始的欲望。過了一會,不知是沒力氣了還是同意了,蘭子竟一動也不動了。我輕輕地靠近她,低聲說:“我有避孕套……”
那晚,靠著大牛給的那只避孕套,我們摸索著邁出了成為男人與女人的一步。雖然我們都不曾經歷風月之事,但耳濡目染,我們卻無師自通,帶著解開人生謎底的神圣感完成了第一次性愛——我們動作僵硬生澀手忙腳亂草草了事,在做愛過程中,我絲毫沒有體驗到書上描寫的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我的第一次就在懵懂無知與索然無味中完成了,全然不知道我們已經種下了我們柔嫩的肩膀難以承受的惡果。
轉眼間,我們步入了高三。隨著功課的增多和壓力的加大,我和蘭子的關系平淡了許多,我們很少單獨在一起。但這時,我和蘭子種下的惡果突如其來,改變了我們的生活。
一個烈日炎炎的下午,體育老師在進行體能測試。其中男子跑一千五百米,女子跑一千二百米。我很輕松達標了。但看上去蘭子的狀態很不好,蘭子嬌小的身體穿了件寬大的藍色運動衣和一條白色的運動褲,弱小的身體顯得更加單薄無助。她的跑步的步伐笨拙沉重得像企鵝,不到兩分鐘,她已經被遠遠地拋在了后面。當其他同學都跑完全程時,她僅跑了三分之二都不到。我想上去陪她跑但又不敢。
正在猶豫,只見蘭子突然晃了幾晃,隨后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箏,輕飄飄地卻又異常堅決地撲倒在地,如一片花絮落地悄無聲息。
蘭子雙眼緊閉,汗水浸透全身,下身一片殷紅。鮮紅的血液沿著她纖細的大腿如潮般一涌而下。大家全被嚇壞了,個個呆若木雞。
這時體育老師沖了上來,抱起蘭子就沖向醫務室。一路上,淅淅瀝瀝的鮮血滴個不停,那點點滴滴如一串巨大的省略號。
在醫務室,我忐忑不安地和同學們等著檢驗結果。一會兒,鐵青著臉的體育老師出來了,同學們問他怎么回事,老師狠狠朝地上吐了口痰,兇巴巴地說:“拉肚子拉壞了,大家繼續上課。”大家當時也都是十六七歲的人了,都將信將疑,說拉肚子哪會拉得流血啊。我感到了一陣陣心悸,頭皮一個勁發涼,總覺得事情不那么簡單。果然,不一會兒,醫務室便有人說出了真相:流產大出血。這個消息如一枚重磅炸彈,在全校掀起了軒然大波。而我,則是滿心的酸楚與無窮無盡的悔恨,我知道罪魁禍首是我。
隨后,學校放出風來說一定要查出另外一名當事人,掃除隱藏在學校的渣滓、敗類。我惶惶不可終日,雖然我知道老師萬萬想不到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我這個校市級三好學生。我擔心的是蘭子不小心會說出來。
我想去看蘭子,卻又害怕我和她的關系暴露!當我和另外幾名班干買水果去看她。在醫院里,趁大家沒注意,蘭子競塞給我一張紙條。我轉過身一看,上面寫著:放心吧,我很好。我不怪你,是我自愿的……看到這,我悔恨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
最終,蘭子被學校勸告退學了。據說老師曾百般誘導蘭子說出是誰干的,但蘭子牙關緊閉,只說了三個字:開除我。蘭子收拾東西退學回家那天,我沒敢去幫忙。因為班主任告訴我學校已經把我列為保送對象了,千萬別出什么差錯。我淚流滿面地看著蘭子獨自一人,拖著一個比她身體還大的皮箱,艱難地行走在灰塵滿天凸凹不平的機耕路上,一步三回頭……
蘭子退學后的第五天,我請假去她家里找她,沒想到她家已經搬走了。此后蘭子就如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和我聯系。八個月后,我被保送到省里的一所重點大學。
逝者如斯。彈指一揮間,這件事過去已經10年了。如今我已結婚,有了一個3歲的小孩子。但每每想起蘭子下身那片觸目驚心的紅,我的心便隱隱作痛。都說時間是治愈傷痛的良藥,但時至今日,我的愧疚卻與日俱增,留在我心底的,除了初戀的回憶,更多的是無窮無盡的悔恨。我終于明白,某些時候,貪圖一時的快樂與獵奇,要用一輩子的痛苦來承擔。
在此,我想提醒那些沉迷于愛河中的年輕人,禁果固然誘人,但女人是生理上天生的弱者,來潮、生育無不是女人承擔的不便與痛楚,即便是做愛,男人穿上衣褲便了無牽掛,而女人卻要為此長時間擔驚受怕,一直到下次來潮。因此,身為男人,千萬不要為了一時的歡娛,讓愛傷害了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