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希恩是國內知名的防艾專家、武漢大學醫學教授。1999年發現河南省艾滋村,揭開了中原地區艾滋病爆發流行的實情,2003年度艾滋病預防“貝利——馬丁”獎獲得者。近日,他接受了筆者的采訪。
桂希恩是國內知名的防艾專家、武漢大學醫學教授。1999年發現河南省艾滋村,揭開了中原地區艾滋病爆發流行的實情,2003年度艾滋病預防“貝利——馬丁”獎獲得者。2004年11月借著他的新疆之行,筆者有幸采訪了他。
與艾滋病結緣
見到桂希恩教授時,他的第一句話是“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醫生,我只是做了一個醫生該做的”。
實際上,學醫并不是桂希恩最初的選擇,桂希恩最初考慮的是學地質。“之所以選擇學醫可能是受了幾個‘大朋友’的影響。我中學時代交了幾個比我大好幾歲的朋友,都酷愛運動,尤其喜歡游泳。很巧他們都是學醫的,所以到了上大學填志愿的時候,我就選擇了當時被叫做武漢醫學院的同濟醫科大學。”
大學畢業后,桂希恩支邊去了青海,一干就是16年,直到1976年,他才回到武漢。一次偶然的機會,讓他開始關注并投身于防治艾滋病的事業。
1999年夏天,桂希恩教授聽一位進修醫生說起河南省上蔡縣文樓村的很多村民得了一種怪病,死了很多人。幾天后,桂希恩來到上蔡縣文樓村,令他大吃一驚的是,病人的癥狀很像是艾滋病。于是,他取了11份血樣回去化驗,結果有10人的艾滋病病毒檢測呈陽性。第二次,他取了140份血樣,竟有一半艾滋病病毒檢測呈陽性——這些人都曾賣過血。此后,桂希恩教授數十次奔走于武漢和上蔡縣之間,在重重誤解與阻撓中艱難地進行采血、檢測、送藥工作。最終,他確定并揭開了中原地區艾滋病爆發流行的實情,也從此與艾滋病結下了不解之緣。
此后他不遺余力地深入各村鎮調查病情,宣傳防艾知識,呼吁政府和社會關懷艾滋病病人和艾滋孤兒,并竭盡所能診治、救助艾滋病病人和艾滋孤兒。
由于他在防艾領域的突出貢獻,他獲得了2003年度艾滋病預防“貝利—馬丁”獎。
2004年6月,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專程來到桂希恩教授家看望他。溫總理對他說:“我從電視上了解到你。你的事跡令我很感動,你是一個好醫生。”
病人都是我的朋友
對桂希恩教授來說,那些艾滋病人是他的病人,同時也是他的朋友。病人們信任他,愿意向他求助,也愿意向他吐露心聲。而桂希恩教授也盡自己所能幫助這些朋友。
2001年5月,河南的5位艾滋病病人來到武漢大學中南醫院,由于病房沒有床位,桂希恩教授就找了一間中南醫院的舊平房安頓他們住下了。誰知5個艾滋病病人住在這兒的消息不脛而走,周圍的鄰居開始在門外指指點點,緊接著又聯名找到醫院的領導要求把這些人趕走并對桂希恩教授說:“人是你帶來的,你馬上把他們帶走。”看著恐懼的人們,看著5位無處容身的病人,桂希恩教授決定:“到我家去吧。”桂希恩教授說:“他們那么遠從河南趕過來,那么信任我,我不能讓他們沒有住處,沒有看病的權利。”
于是5位艾滋病病人搬進了桂希恩教授的家。每日三餐,他都與病人們同桌吃飯、共用衛生間,一直到5位病人在中南醫院做完全面的檢查離開。
這件事傳出之后,更多的艾滋病病毒感染者成了桂希恩教授的朋友,許多人定期來醫院見他,除了治療藥物,他們還從桂希恩教授這里得到了精神上的安慰。
醫病更要醫心
桂希恩最感擔憂的是民眾對艾滋病病人的歧視和排斥。由于對艾滋病缺乏了解,人們談艾色變,惟恐避之不及,甚至剝奪了艾滋病病人求學、就醫的權利,在疾病和社會的雙重壓力下,許多病人想到了死。
這時候,桂希恩除了給他們治病,還常常與他們談心,鼓勵他們正確對待自己的病,勇敢地生活下去。
蔡梅是一名女大學生,男友是非洲留學生。熱戀中的蔡梅與男友發生了關系,可是直到男友被遣返回國,她才知道男友竟是艾滋病病人。接下來的檢查中,她被檢測出感染了艾滋病毒,學校勸她退學,絕望的蔡梅找到了桂希恩。桂希恩教授為她奔走于學校,希望能給她求學的機會,可最終未果。蔡梅想到了死。桂希恩教授鼓勵她:“你還年輕,如果你還想為社會為家人做點事情,你還是能做的。”在桂教授的幫助下,蔡梅開始接受治療,并且找到了一份工作,開始了新的生活。
桂希恩說:“我們不應該歧視他們,賣血、輸血感染者是無辜的,兒童感染者更是無辜的,我們為什么還要歧視他們呢?我們應該做的是幫助他們啊。至于由于自身的過錯而感染的人,古人曾說‘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他已經感染了這個病,相當于判了死刑緩期,我們還要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腳,這不好吧,應該也給他一個生存的機會,給他一定的同情。”
事實上艾滋病也并不像我們想象的那么可怕,它的傳播途徑只有三種:性傳播、血液傳播、母嬰傳播,即使是這三種途徑也并不是百分之百會感染,所以一般的生活接觸是不會感染的,并且,運用目前的雞尾酒療法,只要一直服藥,是完全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工作、學習和生活的。
桂教授說:“對艾滋病人,你不正確對待他,他就會隱瞞病情,這不利于疾病的控制,對醫生更沒有好處。醫生知道他的病,可以采取相應的防護措施,不知道病情那感染的機會更大。而且這些病人受到歧視、壓力之下很可能產生報復心理,那么對他人對社會的危害更大,不利于社會穩定。”
無私救助艾滋孤兒
2004年8月,桂教授第二次來到艾滋病感染人數居全國第四的新疆,并且到了新疆感染最嚴重的伊犁州,在那兒,他見到了麥爾丹——一個6歲的維吾爾族小男孩。麥爾丹的父親已因艾滋病去世,患病的母親帶著小麥爾丹艱難地生活。懂事的小麥爾丹睜著渴求的大眼睛對桂教授說:“爺爺,我有病,你給我藥吃,我要治病。”看著漂亮可愛的孩子,桂希恩的心在顫抖,“孩子太無辜了,雖然現在還沒有給兒童吃的藥,但我認為治總比不治好”,他答應了麥爾丹。離開時,桂希恩教授還把身上的錢留給了麥爾丹母子。回到武漢后他按照麥爾丹的年齡、身高、體重,把成人用的藥細心地切開,包好,寄到了伊犁。
像麥爾丹這樣的艾滋孤兒很多很多。在艾滋病的流行中,很多孩子深受影響,他們有的是自身被感染,有的因父母感染而影響了正常的生活,更有相當大數目的孩子父母雙方或一方被艾滋病奪去了生命,成了艾滋孤兒,過早地體味了生活的艱辛,很多孩子失去了上學的權利。桂希恩教授在呼吁政府和社會關注艾滋孤兒的同時,也傾自己所有來幫助這些孩子。
貝利—馬丁獎給他的5萬元人民幣獎金,就這樣全用在了救助艾滋病人和艾滋孤兒上。
而桂希恩夫婦卻一直過著儉樸的生活。每次到別的地方調查診治,桂希恩教授都是自己支付費用:坐火車,住二三十元的旅館,吃一般的便宜飯菜。但每當遇到困難的病人,他總是慷慨解囊。
文樓村是他最早發現的,也是他傾注心血最多的,至今他仍然堅持每年去四五次,去看看他的那些病人朋友,去看看那些可愛又可憐的孩子。他欣慰地說:“我現在已不再資助文樓村的孩子們了,那兒以前是艾滋第一村,現在是艾滋關愛第一村。政府投資修好了路,建起了水塔,還有陽光醫院、學校,定期給患病村民們一定的補助。我特別高興,政府已做的很好了,不需要我再做什么了。”
兩人相處理解和寬容是最重要的
夫人高秉蘭可以說是桂希恩支邊青海的收獲之一。
高秉蘭和桂希恩是大學同學,但幾年的同窗生活,兩人卻并未擦出愛情的火花。直到大學畢業,桂希恩、高秉蘭和另外十幾名同學一起報名去了青海。艱苦的生活中他得到了鍛煉,也收獲了愛情。
雖不在同一所醫院里,但同鄉、同學的親切溫暖著遠離家鄉的兩個年輕人。兩個人漸漸相知、相惜,并開出了愛情的花朵,最終桂希恩和高秉蘭攜手跨進了婚姻殿堂,并從此相依相伴走過了風風雨雨的大半生。
說起夫人,桂希恩說的最多的就是“她理解我”。幾十年的人生旅途,沒有矛盾是不可能的,但是理解和寬容讓他們走過了婚姻中的溝溝坎坎。
當桂希恩告訴夫人要把5位艾滋病病人帶到家里來時,夫人不贊成。因為在平常的情況下,一般也不愿意病人特別是傳染病人到家里去。桂希恩就跟夫人解釋:“我的病人都是我的朋友,從那么遠的地方趕來,沒有地方住,我不安排,怎么對得起這些人呢?”最后夫人理解了。
有時夫人也會埋怨桂希恩把家里的錢都用來救助艾滋病病人了。“將來我們生病了,醫療費怎么辦?”桂希恩就安慰夫人:“我們現在有住的,有吃的,有穿的,每月生活費有幾百元就夠了,將來有病,也有醫療保險和補助,要那么多錢干什么,拿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不是更好嗎?”這么一來,夫人高秉蘭也就不再說什么了。
“也許不久我會退休,但我還會關注艾滋病。前幾年我更多的是在呼吁政府和社會關懷艾滋病病人,以后我要多做艾滋病防治的研究工作。‘老牛自知近黃昏,無需揚鞭自奮蹄。’”67歲的桂希恩教授依然在漫漫醫學路上上下求索。
(文中患者皆為化名)
關于艾滋病認識的誤區:
1.只要接觸艾滋病病人就會感染。
錯。一般的生活接觸(如握手、擁抱、共同進餐、共用馬桶圈、電話機、餐飲具、臥具、游泳池或公共浴池等)不會感染。
2.蚊子叮咬會傳染。
錯。理論上可以,但實際上通過蚊子叮咬感染,需要蚊子在病人與正常人之間反復叮咬2800次。
3.接觸到艾滋病病人的血會感染。
錯。只要皮膚沒有破損,沾上病人的血不會被感染。
4.與艾滋病人發生性關系一定會感染。
不一定。如果沒有性病,感染的機率不大,相對來說,女性更易感染!
5.一個家庭中,父母、孩子會互相感染。
錯。除輸血外,母嬰傳播只在圍產期和哺乳期,父嬰不傳染,兒童不會傳染給別人。
女性如何作好自我保護
1.主動認識有關艾滋病的知識,了解預防方法。
2.潔身自好,與惟一的固定性伙伴有性關系。
3.勸說自己的配偶或性伙伴了解認識艾滋病,以保護他們不受艾滋病病毒的感染,保護他們就是保護自己。
4.清楚了解性伙伴的生活背景和習慣,如有懷疑,應拒絕與他發生性接觸或堅持使用避孕套。
5.決不與他人共用注射器和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