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英文名叫fish,但我不是一條魚,因為我沒有鰓,不能在水一樣的花花世界里,不,應該說是冷漠的黑白世界里自由地呼吸。所以,我經常流淚,為我幾乎窒息的感覺而流淚。
方子說,你的確是一條魚,只是你被浪沖到了岸上,沒有辦法依靠自己的力量回到水里去了。我笑笑說:“是嗎?”我想我得依靠自己的努力給自己加個肺,而上高中的過程就是加肺的過程。只有這樣我才能平安地踏進那個只有岸上才有的,充滿氧氣的大學,比如復旦。方子說,可你知不知道生物的發展史,從魚類到兩棲類再到爬行類然后到哺乳類一共經歷了幾億年,你這一個加肺的過程不知要費多大氣力呢。于是我說要不怎么把高中三年叫做煉獄呢?應該就是這個原因吧。你呀還是現實一點世俗一點吧,煉獄一過就能呼吸新鮮空氣了,多好啊!可是當我轉過頭去時看見方子眼睛里有隱隱的淚光了,于是我們就一起沉默。
我這條魚真是的,總是不經意地敲擊別人最痛的傷口。
其實我也不知道每天晚上掙扎到12點,習題集做過一本又一本,草稿紙一頁一頁地廢掉,筆芯飛快地耗干的意義究竟在哪里。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要曉得Na2CO3和NaHCO3的堿性到底哪個大,勻速運動和勻變速運動的公式如何運用等等這些刁難人的問題。我想我可以用這些時間,背很多很多英語單詞,寫很多很多這樣的文字,看很多很多遍四維的書,和很多很多人交流并且想念我的每一個朋友。
只是在這時高考會跑過來告訴我:不行。我也承認這樣的事實,我一直惦記著復旦。所以為了我的愿望,我不得不用很多時間看書,很多時間做作業,很少時間看電視,很少時間睡覺。而且我也希望自己每天晚上不會邊游弋在題海里邊打盹,要是我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我也不用怕了。我希望自己的習題集一本一本地被填滿然后再去買新的;我希望我的草稿紙嘩啦啦地廢掉了;我希望我的筆芯飛快地耗干,我希望我的眼睛因文字數字脹得發酸然后痛苦地去點“珍視明”,再然后心滿意足地去睡只有6個小時的覺。我知道那些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可是希望終究只是希望,愛因斯坦說:“以上第一句話錯,所以整個假定失敗。”
可惡的愛因斯坦。
我一直在想,那些在我身邊走來走去的人們,用冷漠的眼神旁觀著我在地上痛苦地掙扎卻沒有一絲憐憫之心,只是看著、看著,比如我的老師,我的父母。但除了我的朋友,比如方子。當然還有Orange,小米、小杉、未未……他們和我一樣在無力地痛苦地掙扎,我們互相無助地望著對方,只是望著、望著,不能幫助。
我一邊學魚樣困難地呼吸,一邊不可思議地思考一些微不足道的問題———我該思考的和不該思考的問題。可你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問我問題的答案,因為我也不知道答案。我只知道如果我現在不努力我就真的沒希望去實現我的夢想了。那樣的話我就像大堆的作業本和書被裝在書包里,帶回來翻都沒有被翻一下又給裝回了書包里那樣,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了。
可為什么我會在努力的過程中突然沒有原因地就停滯了?
不要問我答案,我已經說過了的。
我想我真的是困惑了,真的是難過了,不然為什么會有那么澀澀的液體流到嘴邊?
不想了不想了,到此為止吧。我只是一個太普通太世俗的人,我真的不能瀟灑地把一切完完全全地摒棄在身后。我想我從明天開始就要健康快樂地生活了;我要用我微薄的力量一步一步向夢想靠近。我要重新找回我失去的快樂,然后微笑著,帶給大家一大片的明媚,不是嗎?
我堅信,明天是個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