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之謎

達爾文說：“欣賞和創(chuàng)作音樂是人類最神秘的才能之一。”音樂之魅力，音樂之起源，音樂欣賞之機理，此三者均包含著未解之謎。自達爾文以降，許多科學家不斷進行探索，至今仍未得到圓滿的解答。

音樂之魅力無窮！美國著名歌手“貓王”埃維斯·普利斯萊登臺演唱，聽眾為之瘋狂，他的歌迷數以千萬計。“貓王”死后聲譽更隆，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歌迷專程去他的故鄉(xiāng)亞特蘭大憑吊。法國大革命時，馬賽市的救國義勇軍高唱《馬賽曲》向巴黎挺進。抗日戰(zhàn)爭時，中華健兒在《義勇軍進行曲》等愛國歌曲的鼓舞下，前仆后繼，以鮮血和生命保衛(wèi)祖國。試問：除音樂外還有何種藝術能有如此魅力？

這就涉及到音樂之起源，達爾文認為，人類祖先在掌握語言以前，就力圖用音樂的音調和韻律互相取悅；音樂源于求愛，與動物最強烈的愛欲密切相關。這不禁使我想起《詩經·關雎》：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達爾文和兩千年前中國民間歌手不謀而合。真可謂“英雄所見略同”！

新墨西哥大學的進化心理學家米勒將達爾文的意見進一步發(fā)揮，他認為音樂是進化論“適者生存”原理的最好例證。音樂與舞蹈相關，舞蹈是全身運動，能歌善舞者身心俱健，易于在求偶中取勝。他在《音樂之源》一書中指出：“音樂是求愛的一種表演，主要是年輕雄性用以吸引雌性。”

有些心理學家則不完全同意米勒的意見，認為他忽視了音樂的另一個重要功能：將一群人組合起來協調社會活動。英國利物浦大學的鄧巴以教堂合唱為例，說明音樂的群體歡愉效果，他認為這是大腦中的一種激素在起作用。

多倫多大學的屈萊休發(fā)現嬰兒喜歡諧和音調而不喜歡非諧和的。她在2003年7月號《自然腦神經學》發(fā)表的論文中說：“音樂欣賞之萌芽與生俱來，并非文化之產物。”這是基因決定論。另一些科學家認為音樂的某些特性并非源于基因，而是聽覺系統一般特性之副產品。持此論者有MIT的麥克竇莫和哈佛大學的豪叟。

杜克大學的許瓦茲等三人宣稱他們已解開了一個長期困惑科學家的謎：為什么某些諧音比另一些更悅耳?他們認為人類的聽覺系統可能是諧調于對人類最重要的聲音——語音。盡管各種語言的語音各不相同，但對這些語言進行分析時發(fā)現，它們都在某些諧波頻率上具有峰值。其主峰位于第5和第8諧波，其余的峰則與半音音階的12個基音相對應。他們用不同的語言作實驗，發(fā)現無論是英語、漢語、波斯語，還是南亞的泰米爾語，結果都是如此。他們的研究結果發(fā)表在2003年8月號的《神經科學雜志》上。許瓦茲說：“音樂的音階組合中與人的語言頻譜相符合的，聽起來就感到熟悉并且悅耳。”

有些人不能欣賞音樂，是否由于其專屬音樂的功能受損呢？但他們也同時不能辨別語音中的強度變化，如此看來，受損的功能并非專屬于音樂。麥克竇莫和豪叟認為：“音樂的任何先天稟賦都必定源自大腦。但目前在神經網絡中缺乏音樂專屬回路的證據。”換言之，音樂欣賞之機理仍然是未解之謎。和懷宗談起此問題，她說：“音樂之魅力是否與其韻律和人體系統的某種共鳴有關，比如說：音樂的節(jié)奏恰好等于大腦中某一神經網絡的固有頻率而產生共鳴效應，引起情緒激動，由此產生的信號通過植物神經影響循環(huán)和呼吸系統，增加對大腦供血供氧，這種正反饋更助長了情緒激動。”我說：“也可算是一家之言。”

至此，音樂家及音樂愛好者會說：“音樂是一種藝術，情之所鐘，不可理喻；興之所至，忘乎所以。科學家真是無事忙！就算把音樂之謎解開了，難道你就能譜出貝多芬的《第九交響曲》來嗎?”此話聽來有理，卻表錯了情，原來探索音樂之謎的科學家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要和貝多芬比高低，而是以此作為研究大腦的一條途徑。

從音樂入手研究大腦有其特點：一是情理兼顧。音樂煽情，與人的感情密切相關；音樂與語言有關聯，故具理性。由此入手，乃從情理交融處曲徑通幽。二是統觀全局。科學家發(fā)現人在聆聽音樂時，大腦中被激發(fā)的不僅是聽覺中心，而且是遍及全腦。有人做過實驗：對一位成為植物人已七年的青年患者播放音樂，檢測儀器顯示他整個大腦被激發(fā)，其激發(fā)程度竟和有知覺人的一樣。音樂對大腦的影響遍及全腦，這是對音樂煽情的一種科學解釋。

音樂之謎一旦解開，當然是重大的科學突破，對文學藝術也會有啟迪。以詩為例，唐詩之魅力逾千年而不衰，與其韻律和抑揚頓挫的音樂性有密切關系。這一點很值得新詩探路者參考。看來，詩的形式不管怎樣翻新，韻律及音樂性都決不能丟。

(有刪節(jié))

【程鳴／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