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作者給編輯部的信:
我是一名中學教師,前幾年曾在《中國青年報》上發表過一些有關教師生存環境的文章,引起過較大反響。今天,在社會發展的關鍵時期,作為提升全民整體素質的教育,也許我們無論把它放在什么樣的高度都不過分。但是令人心酸的是,今天我們所看到的大多數有關教育的東西都染上了太多的人為痕跡。究其根本,就在于,一些在這方面說的起話的人不愿去基層接觸最原始的教育事實,而總是讀了兩本書到底下溜達一圈后再弄些語重心長的感嘆,而長年在底層打拼的人往往又由于身份的低微而缺乏訴諸話語的機會,時間一長也就不再有這樣的愿望。日積月累,我們凸現在公眾面前的仍然遠遠談不上教育的真實,前面已經說過,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老師,我所做的,只是一個普通的教員履行著從現行教育體制解脫出來又開始把同樣的枷鎖套在那些我見過或沒見過的孩子頭上的事。我能聽見他們的呻吟,趁我還沒有完全麻木的時候,我希望能把我看到的聽到的還有想到的都托出來,這是我的責任,我希望能引起大家的注視。
1.道德教化的失敗
有這樣一個孩子,很懂事,家里也沒什么錢,讀書很用功,盡管幾次差點輟學,最終還是堅持了下來還考了個大學,父母親幾乎是砸鍋賣鐵供他去了學校,好不容易熬完了四年,拿著一筆一劃填好的求職信卻像臭狗屎一樣被人踢來踢去。求爹拜娘總算找了個工作,滿懷信心想大干一場,結果卻發現學的根本用不上多少,人際關系倒是復雜。幾次意氣用事多是碰壁,于是開始學乖適應現實,努力和周圍人一樣,當所學的忘的差不多了不那么較真了,別人就說你成熟了。
在中國,這是大多數普通孩子所走過的教育歷程,盡管每個人的處境會有所不同,但對每一個過來人在他成熟的某個當兒回過頭來想想所受的教育,那個順著一個美麗的諾言按部就班走過來的教育,真的就像一場徹頭徹尾的欺騙,除了一張一錢不值的文憑,他們實際上已被剝奪的一無所有。
我們的教育代表著這個民族出人頭地的古老愿望,時至今日它則成了一個人成人儀式中必不可少的道具。它越來越像不流血的暴力,經過教育,人類原始的童貞、善良像動手術割除了似的,讓別的東西長了出來,欲望、麻木、不擇手段地占有包括自身在內的一切條件爭取最大的生存自由,這成了一個人成人的主要標志。
教育的原則似乎并沒有錯。翻開世界各國的教育宗旨,很少有我們這樣理想的。可從受教育的對象看,效果呢?假如我們把受教育者定為1000人的話,我想大致是這樣一個分野:經過教育,約有5人是真正接受聽從并因此成了各行業的勞模(盡管由于種種原因有些可能沒被評上);有近10人則成了現行教育的受益者,他們顯得很成熟,似乎很馴順,根本不去尋求與社會的不平去抗爭而是主動鉆進去,利用體制的漏洞尋求爬上去的機會;中間約有980人則不上不下,或發著牢騷或開始沉淪,或講著套話挖空心思靠近既得利益者,或裝聾做啞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薄田。說起來叫人不敢相信,我們的教育除了引得寥寥無幾的人潔身自好外,對社會的回報率不會超過千分之五。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我們受教育的主體(中間的980人)中那些真正在社會上吃得開的常常是那些學校教育中的“另類”,那些在學校不怎么聽話讓各個老師都特別頭疼的孩子。在一個特別崇尚成績的圈子里,他們總是時不時地承受著家長的責罵,同學的鄙夷,老師的冷眼。一次次被叫到辦公室的神經轟炸促使他們處若泰然,對各種歧視與羞辱已習以為常,這倒鍛造了他們極為過硬的心理素質,真踏上社會后能從容應對社會的各種風險挫折,有道是鋼鐵就是這樣煉成的。
但是我們必須承認,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最終走向了社會的對立面,成了社會的不穩定因素。今天,在城市邊緣、城鎮、農村的廣大地區,游蕩著這樣一群幽靈,他們都是社會的棄兒,學校以一個美麗的諾言把他們哄大后就匆忙拋給了社會。而社會又缺乏一個完善的吸納分解他們的機制,他們就順理成章地成了社會無業游民,得過且過,拉幫結派,偷、搶、綁、嫖、吸毒,無惡不作,信奉不勞而獲的實利主義和成王敗寇的江湖義氣,經常以出格的裝扮言行來引起人們的注意,成了傳統教育的最終叛逆者。值得注意的是,他們大多本質并不壞,他們本身對社會也并無太多的偏見,有些人甚至還曾抱有十分美好的理想,之所以最終淪為這樣,原因是復雜的。
盡管可能或多或少受所謂的香港古惑仔電影或西方享樂主義思潮的影響,但他們的出現卻是與20世紀五六十年代西方“垮掉的一代”有本質的區別。“垮掉的一代”是戰后物質生活極度繁榮的一代精神生活極端空虛迷茫,以消極扭曲的表達的對病態社會的病態反抗。而我們的孩子大多是生計上毫無著落,封閉僵化的教育環境又根本無法滿足青春期特有的反叛求新意識的結果。還在學校上學的后期,由于他們各方面的越來越難以令人滿意,在一次次的勸說、恐嚇、甚至暴打都失去了作用后,所有對他們曾經抱有希望的人——老師、班主任、朋友甚至父母都失去了信心。很快的,家庭對他們的強制約束力越來越松,而一旦脫離學校這最后一塊帶點強制約束力的地方,他們的墮落似乎就是不可避免的了。因為盡管他們可能比還在上學的同齡的孩子經歷的稍多點,可面對社會卻還是一個什么也不懂的孩子。當他們真正脫離學校獨自走上社會時,小小年紀的他們是很難抵擋得住來自方方面面的誘惑的。同時由于生理心理的不成熟,過早的接觸社會,面對轉型期驚人的社會差異難以適應時很多人都會顯現出一種極為迅速的來自靈魂深處的扭曲。這是陳舊的傳統教育與怪異的社會發展所共同釀造的怪胎。令人憂慮的是,胎盤有越來越大的趨勢,而我們作為教育的工作者大多只能看在眼里,無能為力。
關于教育,一直以來我們忽視了一個基本的問題,那就是從它的功用看,除了有選拔人才的作用,這是國家機器運轉的需要,它還有一項同樣重要的功用,那就是消磨一些人的社會野心。這種野心往往是生活不安定的因素,具有野心的人往往頗有些能量,吸引這些人進社會的主流部門,其種種欲望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滿足,對政權的潛在危險就消失了。從表面上看,傳統的獨木橋測試和統包統分方式只能使一小部分人遂愿,但更重要的還在于它的誘惑力,對于那些對未來前途可望而不可及的失意者來說是一種吸引。可是今天,當高考的獨木橋測試一方面對學生本身的知識豐富程度的要求越來越高而競爭越來越激烈,導致一大批孩子不得不在身心遠未成熟之時被迫中途落下,整天出入游戲廳或其他不該去的成人場所,過早的與那些在社會上游蕩的問題青年混在一起,當他們幼小的心靈遭到傷害甚至明目張膽的毆打勒索時,他們通常都缺乏使之訴諸正義的起碼的勇氣或動力,因為在家庭和學校所遭遇的一切通過日復一日的積累已在他們內心投下了根深蒂固的陰影,他們幼小的心靈里大多已充滿了對通過正常競爭占據領先者和作為競爭裁判人的老師家長們本能的恐懼,所以當一種在他們那個年紀看來極不合理的痛楚突然的壓在他們身上時,他們通常所做的不是奮勇的解脫或是抗議,而是尋機找著比自己更弱小的同類爭取把這一切都轉嫁到他們身上,從而自己來獲得一種齷齪的快感。
另一方面,由于大學收費的大幅攀伸以及畢業分配統包統分樣式的結束,社會就業競爭的加劇和就業形式上的種種不規范不合理,使得相當一部分家庭對孩子上學缺乏最基本的動力,對他們中的許多人來說,由于受到許許多多來自自身生存或生活壓力的驅使,他們根本無暇也實在是沒精力來與學校一起管理疏導自己的孩子,更不用說那些單親或是離異家庭的孩子了。在孩子成長的這個階段,家庭與學校是他們向前正常延伸的兩根看似分離實則相輔相成的主要軌道,這中間如果有一根破損或是斷裂的話,第二根常常是無論怎么努力也是事倍功半,而這通常是那些問題學生最主要的來源。在一般情況下,老師尤其是班主任花在這么一兩個孩子身上的精力是其他幾十個孩子的總和,但往往收效甚微,從教育的效用上看這實際上是對有限的教育資源的巨大浪費,特別是在目前整個社會文明程度普遍改善而又遇到這個年齡段特有的反復無常的情況下,你打又不能打,有時候罵兩句都不行,你跟他說的有時讓他感動的淚流滿面,可過不了一會兒就忘了,真把有些老師弄的是焦頭爛額,所以作為我們在基層打拼的教工,看到一些從來沒涉足過一線的教育專家們所傳出的關于教育的聲聲呼喚時,常常只有嘆氣的份。

一直以來我們認為教育無非就兩個功用,一是學點兒知識,二是學會做人。學知識大家都明白,這里先說說做人。大家說句良心話,如果不是迫于壓力或自我安慰我相信沒人會說自己的為人處世是從學校那里學得的吧。盡管我們不斷地強化各種道德化的倫理實驗,但一個不爭的事實是,多年來我們的老師苦口婆心灌輸的做人道理竟趕不上孩子踏上社會后一年所收獲的做人實踐。究其原因其實很簡單,我們所謂的“做人”(善良、正義、助人為樂等等),主要還是一種純粹的道德教化,大都從人的善良本能出發,涉及到的多為脫離了具體的經濟利益的人際關系,針對的是心智判斷尚未成熟的孩子。我們總以為我們的孩子或者是一張白紙,腦瓜中塞些我們認為有用并且覺得他們就該那樣做的東西他們就會按我們要求的那樣做,太天真了。現在的孩子遠不像我們某些專家印象中的那般,不要說20年前就是與10年前相比,他們的變化也是很大的。由于窮,那時的孩子要想擺脫祖輩依附的生存樣式,唯一的途徑只有兩條:當兵和考大學。而前者因為有各種身體的社會的非確定因素在,所以大多數人不約而同的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讀書上,生存的壓力迫使他們對讀書的念頭看的更單純。所以總起來看,那時的孩子在讀書這個問題上要比現在的孩子聽話,好教的多。而在今天,隨著生存選擇的日益增多,讀書對現在的孩子的誘惑力已大不如前,至少已遠遠稱不上唯一。恰恰相反,由于孩子營養的改善導致身體的早熟和生活本身日益豐富多彩的誘惑,而我們的教材教法教育理念教育模式片面追求升學率的基本方法都還是幾十年如一日,橫亙在中間難以調和的矛盾最終使得一大批孩子對學習喪失了起碼的興趣。讀書已不折不扣的成了壓在他們頭上無法掙脫的負擔。于是他們很自然的選擇了對他們來說很親切很好玩很合乎口味的東西,打游戲、交筆友、上網找帥哥美妹聊天,更有甚者與社會上的一些不三不四的混在一起。家長包括許多老師是恨鐵不成鋼,罵他們什么都不懂,其實他們懂得的比我們所知道的關于他們要多的多。很多孩子看起來十分乖巧,可一走上社會就作出了完全背棄學校教育的看似不可思議的但其實是很正常的選擇。我們驚奇的看到,今天許多孩子身上已看不到半點為人的道德底限。有很多老同志非常憂慮的談著道德的迷失,一股腦兒責罵學校,其實我們的學校關于道德的說教從來就沒有放棄過,至于收效甚微其根本的原因還在于,決定人行為的根本往往并不取決于一種寬泛的道德訴求,更多的在于社會的帶傾向性的選擇與個人原始的利益驅動。一個正處于轉型期的社會,它向生活在社會中的人尤其是孩子的展示無疑是極不協調的,特別是對一些才邁入社會不久的孩子,當他們失去最后一點來自學校的約束時,膨脹的個人欲望就很容易偏離道德的軌道。所以道德的真正落實依靠自身的修養是遠遠不夠的,它很大程度上還取決于社會的公正,脫離生活實際的道德教化從來就不會有什么好結果。當然我們可以把我們的孩子強行并在圍墻內強迫他們接受,但我們無法阻止他們長大。只有走出校們才知道學校的那一套是多么的蒼白虛華,盡管多數人嘴里都不會說出來。所以我們的學校教育扮演著這樣一個非常尷尬的角色,很多時候,似乎你把學校的那一套丟棄的越徹底,你獲得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
特別要指出的是,我們的學校教育正在使越來越多的原本心地純良、素質優秀的人失望。在缺乏一個系統的整體規劃并且整個社會的競爭激勵機制還遠沒成熟完善時,貿然大幅度提升教育費用和休克性取消統包統分更是讓很多來自底層的孩子喪失了最后一點兒希望。一個孩子上大學一年光學費就得5000元再加上生活費及其他相關費用,一年下來怎么也得一萬吧。而“2000年城鎮居民人均收入6200多元,農民2500元。”(1)“根據年(2000年)前統計,大陸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5425元,三口之家年可支配收入就是16275元,如果開支按月人均300元計算,一年需10800元,結果年結余只剩5475元,如果家里有個上大學,一年扣除5000元學費(實際不止,還有生活費等)怎么辦?”(2)這是城鎮有收入的工人,還有下崗工人,農民,他們的孩子呢?“另有大陸學者從學費與人均GDP的比例計算出,加拿大的學費占人均GDP7.2%,大陸人均GDP約為6500元人民幣,學費即使以5000元計算,已經高達77%,明顯不合理。”(3)與此同時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北大教授年薪7萬”(4)當一個國家的教授收入是占全國人口的70%的農民得30多倍時,這種尊重知識的口號是令人生疑的。我不知道哈佛的教授收入是多少。我們口口聲聲稱教育要與國際接軌,可事關教育的那些關鍵環節,自由創新的學術氛圍不接軌,公平合理的競爭機制不接軌,職稱評定之嚴格不接軌,高校教學與教輔人員搭配之比例不接軌,只教師收入一項是真接上了。同樣在學生擇業問題上如果真要與國際接軌的話,人家講的是自由競爭與優勝劣汰,可在我們這里看到的卻是人才流動的根本——城鄉戶口體系原封未動,決定人才流動方向的東西部經濟水平差距越拉越大,以官本位為核心同時輔之以庸常的人倫關系的擇業任是生活擇業的主流,真正被拉下的還是文章開頭提到的“孩子”。任何脫離實際的所謂教育上的變革其最大的陣痛常常由它最底層的那一部分人來承擔。一個社會當它的改革成本總是由這個生活最底層的人來承擔時,不管這個改革的前景如何迷人,效果總是令人懷疑的。
2.素質教育的尷尬
關于素質教育,人們已說了許多,可時至今日,落實到學生頭上的仍是一種不折不扣的記憶。我們看看目前中小學生上的課,文史類的語文、政治、歷史、地理,包括英語在內就不用說了,除了背還是背;理科類的數理化生說到底也是一種變相的記憶。題海戰術、讓學生大量作題,以便熟悉各種題型的解法并儲進大腦,考試時把這些儲存的解題模式對號入座提出來即可。所以,這里所謂的理解能力仍是以記憶為基礎,模式化的解題技能的熟練是考試高分的前提。由此導致的結果是眾多的孩子把有限的精力耗在無限的題型模式的熟練記憶上,“他們因沒時間參與實踐性的動手活動而缺乏拓展知識面而增加見識的機會,進而失去了很多觸類旁通聯結新意的機會,同時最終也失去了實驗和發現的機會。提到學習,我們的孩子更多的是一臉的驚恐和無奈,根本體驗不到絲毫的興致和愉悅,而這正是創造的原動力。高速的知識積累和嚴格的強化訓練使孩子們疲于接受已被精心加工的東西,沒有余暇也沒有能力獨立組合,更不用說質疑權威了。這樣必然會抑制他們內在的創造潛能,扼殺其天然的敏感與直覺能力。”(5)這個問題很多人已注意到但卻始終沒找到一條比較好的解決方法,特別是在強化傳統文化教育的呼聲越來越響的今天,中小學生的記憶負擔不僅沒減輕反而有加重的趨勢。我們有一些人,特別是一些有話語權的學者總是習慣于以自身的心態情勢來要求今天的孩子,總覺得孩子們正是記憶好的時候,應該多看點有用的書多增加點知識,當他們回憶起自己的過去時,總是充滿深情的告訴人家,自己曾經讀過的書對自己的影響有多深,所以你們應該趁著年輕多看點有用的書。似乎還嫌孩子們要背的還不夠,又語重心長地開列了一些所謂的“青年必讀書”給他們讀,真叫人哭笑不得。時代不同了,過去一把芭蕉扇就能應付夏天,現在不要說電風扇,就是不開空調都難受得要命,我們怎么還能用過去的那一套來要求今天的孩子呢?今天的時代充滿了太多的躁動和誘惑,而目前上中小學的孩子又大多身理心理處于即將成熟或已經成熟的關鍵時期,復雜、敏感、多動、注意力難集中,他們大多已有自己思考問題的方式和自己喜愛的東西,與我們成人對他們的要求相差很大,而對大人強行灌制的超出其年齡思維愉悅程式的那些東西大多其實是相當反感的。限于身份,他們不敢反抗,所能做的只能是消極應付。有很多東西在大人們強迫孩子們學習時總能說出一大堆眩目的意義,而對孩子們而言,其實就是考試前必須要背牢的東西,考完了如釋重負,大多忘的一干二凈。至此我們該明白了,為什么我們的孩子比人家的孩子學的苦的多,書也背的多的多知識似乎也比人家的豐富的多,可越到后來越攆不上人家呢?以成人的眼光看,似乎這也重要那也重要,這也該記那也該記,也許這種想法本身是沒問題的,可如果放到中小學生這個特定的年齡段,放在中小學升學這個特定的教育體制下,放在我們今天這個極其龐雜又充滿無窮誘惑力的社會背景里,我們不難看出它的荒唐。這只是些孩子,他們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在他們心智尚未成熟的當兒,記憶的增多常常意味他們其他方面將缺失很多,比如他們的想象力與創造力。我們有很多老同志,知識功底非常扎實,文字很好,人緣也不錯,大家都在夸他,可就是拿不出什么獨特的東西來,特別是一進入中年,思維就再也上不去了。當然可以找什么淡泊或是道家什么的來圓他一圓,可明眼人誰都看的出是創造力的枯竭,這其實是我們這個民族傳統教育的通病。正如諾貝爾獎獲得者丁肇中所言,“傳統的中國教育并不重視真正的格物和致知。這可能是因為傳統教育的目的并不是尋求新知識,而是適應一個固定的社會制度。”(6)一個人創造力的形成跟他童少時良好的學習思維方式分不開的,在他求學時不要想著這也重要那也重要,一個是他要知曉有兩個東西比記憶更重要,一個是他要知道到那里去尋找他需要的比他能記憶的多的多的知識,再一個就是他綜合使用這些知識進行再創造的能力,這是我們傳統教育最缺乏的也是我們今天所談論的素質教育最核心的問題。而就知識本身而言,它只是形成新創意的素材。發揮創造力的關鍵在于如何運用知識。“創造性的思維,必須有探究新事物,并為此而活用知識的態度和意識,在此基礎上持之以恒的進行各種嘗試。”(7)為此我們可以說上許多,可有一點卻是永遠也無法否認的,寬松的教學,愉悅的學習,自由的思考是一切創造力形成的最終源泉。這一點說出來并不難,但真要實行卻幾乎沒有可能。因為在中國,教育遠不只是教與學的問題,它還牽涉到社會的方方面面。下面引述我在《中國青年報》上的一段文字:
“首先從家長一方來說,所謂教育主要是拼錢……在很多家長看來,自己出錢把孩子寄養到學校而學校老師能生活就是靠自己,所以學校沒理由對自己的孩子不好。而在家長眼中,學校要真的對孩子好無非是讓孩子考個好點的大學,至于什么素質教育之類,在他們看來不過是變著法子要錢的一種手段。至于孩子,主要任務就是考大學,其他能包的都包下來,能滿足的盡量滿足”。
“從學校來說,教育則是拼名氣。學校生存的基礎在于學生。隨著體制的進一步放開,爭奪生源就成了各校重中之重,有的市里中學初一就已開始在鄉下招生,高中生源的爭奪更趨白熱化。生源實際上就是財源,因為小學初中畢竟還屬義務教育,不能濫收費。到了高中收費則已基本放開,一個正式考取的高中生學費通常也得幾千元,更不用說自費生了。一些名校借著名氣大肆擴張,名利雙收;另一方面很多普通學校則在慘淡經營。說是優化組合,但實際上是教育資源的一次重新洗牌,富者更富,窮者更窮”。
“對教師而言,教育則是拼力氣。我把教師與學校分開,是因為在今天的學校,教師已根本不算什么人物,教師所能做的就是盡力保住自己的飯碗。當然名校能吸引學生,最終還得靠能保證學生能考好的名師。在中學,一個名師常常扮演著很尷尬的角色。假如你真是按理想中的名師樣式施以寬松的教學與自由的思考,那么很可能你名師沒當成飯碗卻丟了。很簡單,假如5個老師中僅你一個采取這種方式而其他4個不,那你在這一課的寬松到下一課就已不存在,導致的結果只能是學生利用你的寬松完成其他并不寬松的課程,你教的這一科的考試成績可想而知。還有一點要說的是,在中學,學生并不像有些人所想像的是一塊璞玉等著你去雕琢,在他們成長的同時,人類的各種頑劣本性也在不斷隨年齡的增長而滋長,欺軟怕硬是人的本性,也就是說,在很多情況下,你所施予的寬厚仁愛不僅不被領情,反而還被視為一種不負責任或沒水平的表現。因為他們覺著你教的東西不用考,你這個老師還算什么老師?所以一個老師要想呆下去除了給學生發放大量的作業,講評大量的試卷,花大量的時間外,你還能做什么?你應該明白,你所從事的實際上是一種純體力的勞動。能否成為名師,更多的是看你愿不愿耗費與之相應的體力”。
“最后說到社會,當然不能不提到高考獨木橋,到今天它幾乎已成了千夫所指。盡管所有經過高考的人都明白,高考其實就是塊敲門磚,敲開了就扔了,但若沒有它,闖進大學校們的恐怕就不是素質,而是權力和金錢簇擁下的腐敗了。很顯然,在今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高考是會存在的。而只要高考在學校就得抓升學率,老師就得想法讓自己的學生考上大學。換句話說,現在是家長不惜一切代價供孩子讀老師想盡辦法逼孩子讀,學校一門心思誘孩子讀,社會卻只能無可奈何地架設獨木橋供孩子走。分開來看每個層面都是畸形的,但湊合在一起卻變得異常地正常了。大家都在一種彼此心照不宣中做著自己的事,誰都認為自己做的是該做的事,誰都沒有錯”。(8)
不由得想起多年前讀過的一部小說《審判》。小說中權力機關、權力話語、群眾構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形。建立在群眾之上的權力機關管理群眾;權力機關發布權力話語,權力話語又顯示權力機關;權力話語影響群眾,群眾加強權力話語。三者構成了緊密可靠的鐵三角。處在三者圍成的空隙中的K,盡管看來有很多自由的空間,但路已被封死,無處可逃。我們的教育也和這差不多,只不過是由家長、學校、老師、社會共同構建的一個壓抑的平行四邊形,看似歪歪斜斜,卻同樣是密不透風,處在平行四邊形中間的孩子比那約瑟夫還要可憐,他們甚至沒有懷疑的權力和理由,所能做的只有兩件事:背,然后擠。
當我們真正深入我們自以為熟悉的教育里,才發覺深陷于社會泥沼中的現行教育是根本無力自救的。以高考為核心的現行教育體制盡管已嚴重扭曲,但在千千萬萬的中國人心中,它卻是我們這個社會最后的也許是唯一具有公信力的東西了,中國人口這么多,社會發展又這么不平衡,在整個社會選拔錄用體制極不完善民眾承受力極其脆弱的情況下,如果貿然廢止,甚至做較大一點的改動,我擔心后果都將是災難性的。
3.我們該怎么辦
我們的教育究竟是為了什么?這是今天首先要予以重新審視的問題。多少年來,我們的教育做了很多,但最終似乎只為了一個目的,那就是盡力讓受教育者納入我們所需要的軌道,即主流意識形態為他們所圈定的區域,從而完成思想上的控制。如果我們留心一下,我們的孩子的言語(公開場合)和寫作思想從小學會說話時開始到高中畢業看起來幾乎沒什么年齡上的差別;如果再留心一下,恢復高考以來,我們孩子們那些所謂的優秀作文演講辯論幾乎看不出什么時代的差別;如果我們再把目光放遠點,比較一下建國以來前30年屬于學生們的一些日記書信留言(《天涯》雜志上有一個“民間語文”專欄)我們基本上看不出明顯的歷史階段的差別。我們的孩子真的好像是異口同聲,驚人的整齊劃一——有人把它看做是語文教師的教法問題,很顯然過于簡單化了。我們認為這實際上跟我們政權建立后確立的一種物質化的語言形式有關“其特點是言語寫作上整齊劃一,具有高度的紀律性和秩序性,并且以政權的威力確立大致統一的文體并提供一整套修辭法則和詞語系統來完成對受教育這在語言和思想層面上的控制”(9)。它的成功之處在于把言語文體寫作當話語實踐向社會實踐轉化的中間環節,并使這種轉化有機地和政權的主流思想溶為一體經過一個言語的訓練和寫作來建立寫作者在社會主流思想中的主體性。當它與教育全面聯姻時,“便構成了一張具有嚴格紀律的自上而下的有形傳播結構網,它能使主流話語由產生到流通的整個過程暢通無阻,滲透到社會的每一個角落,成為大眾的生存無意識”(10)。
記得楊振寧博士在比較中美教育時曾說過這樣一段話,美國教育是尖子教育,突出的是前三四十名,中國的教育是全民的教育,旨在后三四十名。(大意)楊先生看到了兩種教育顯現出的基本表象問題,而兩種教育的本質差別在于美式教育是想通過誘出所需的尖子生,帶動整個受教育群體往四面八方自由奔去;而我們的教育是想通過對后面三四十名的扶持擠壓使整個受教育群體向一個方向整齊劃一的進入我們給他們派設的區域。
在過去相當長的歷史時期和極其特殊的社會政治背景下,整個受教育群體尚處于自由自覺的精神意識還沒產生的蒙童狀態時,“它對大眾的征服常常類似于全副武裝的裝甲部隊占領一片無人防守的山岡輕而易舉”。(11)所以它通常十分奏效。但是當整個受教育群體度過了精神上的蒙童期,整個社會由過去單純的一元崇拜轉向多元甚至無元崇拜,特別是作為統攝全國政府部門由于不種種原因其公信力日漸喪失的這樣一個轉型的關鍵期,再拿原來那一套來應付就必然會顯示出其不可遏止的虛假笨拙無能為力。當一荒謬絕頂的邪教法輪功能引得上千萬信徒頂禮膜拜如醉如癡時,我們該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僅僅揭露批判是沒有用的,再回過頭搞老一套的形式主義教化也肯定行不通了。我們真正該反思的是過去幾十年來一直支配我們思想的控制性教育在新的時期新的歷史條件下還能不能發揮作用。我們可以借助自上而下的國家機器不太費力的摧毀這個邪教組織,但如果這個問題不能很好的解決,新的什么功出現就很難避免。這就又涉及到兩個我們一直在回避的問題。
a、我們說改革開放以來最大的失誤在教育,那么教育的失誤究竟在那里?
b、為了糾正我們的失誤也為了更好地推進現代化進程,我們的時代最需要教育在哪方面作出努力?
也就是說正在開展的現代化最需要教育培養后面樣的人?
回答第一個問題我覺得有兩點。首先是前面說過的,我們的教育仍然沿襲著從前的教育理念和模式,而沒有根據日益發展的現實作出符合實際的調整。在一個日益開放的社會里,任何試圖以緊密的思想控制和空洞的道德說教來完成對受教育者約束管制的做法都是徒勞的。教育邁向自由民主開放的步伐是不可阻擋的。可是一直以來我們總是習慣于把自由開放的教育僅僅當成一項單純的教學方法,而忘了它首先是一種指導教學的思想的解放,一種自上而下的思想控制的放松。否則就像中國老式的花瓶,肚子看來不小,頸部卻只是一個細細的口,從這里是很難真正飛出自由的鴿子的。
還有一點我認為更重要的,那就是始終沒弄清我們受教育對象究竟處在什么樣的境界。我們講因材施教,材不弄清施什么教呢?這里我們一定要明白,我們目前所要施教的主要對象其實并不僅僅是在校的中小學學生。從孩子的角度看,相信世界各國的心智水平都差不多,我們要關注的是孩子所成長的社會土壤。因為孩子送到學校前其實早已非璞玉一塊,帶有很深的父母親屬家庭生活痕跡,到校后又受各個老師性情思想熏陶,畢業走上社會后更是受所在地方社會成員文化習俗生存品行的影響,所有這些將對孩子的成長產生重大的要比單純的學校教育多的多的影響。我們的教育就是要讓我們的孩子們能避免成人身上那些消極的作為一個整體的我們這個民族極其缺乏的,能改良整個民族素質并對艱難的現代化進程有積極意義的東西。它傳授的是我們的孩子,針對的卻是在社會上居支配地位的成人,我覺得這才是一個負責任的教育決策者所應該真正考慮的問題。不可否認,要弄清作為一個整體的民眾素質和當前的基本思想狀況并不容易,但這決不能因此成為我們不去嘗試的理由。在缺乏第一手材料的情況下,我們不妨參照一下同為華人血統并已基本步入現代化的特區香港。關于它,我們的知識分子似乎已早有定論。
“這段話(《學術中心何處尋》、汪丁丁著)雖然只是從大學談到香港教育,但是可以從中看到人文精神正在這塊土地上死亡。它是在不被人注意的情況下悄悄死亡的”。(12)令人不解的是,就是這塊“人文精神正在悄悄死去的土地”,卻擁有世界上最廉潔高效的政府,最公正透明的金融體系,最開放和富有活力的經濟體制,最為難得的有影響的文化消費方式。如果拿它與人文與學理氣息濃郁的北京比,會發覺許多不可思議的東西。
2003年3月5日,香港財政司司長梁錦松公布調整汽車首次登記稅計劃。隨即,梁錦松于1月購買一輛私家車之舉受到質疑,被指在調稅之前買車是為避稅(據悉前后差價是5萬港幣)。梁錦松坦承應該避嫌,不該在調稅前買車,但同時強調買車只是為接載即將誕生的嬰兒和家人,是無心之失。而為表誠意,他會把加稅前后車價差額的兩倍,即38萬港幣捐給一個慈善機構。在內地我們普通人看來這本是一樁極其平常的事。可是作為香港最高行政長官的董建華是這樣說的:“由于你在政府擔當要職,我非常重視這件事。在考慮過有關資料后,我作出了以下的結論:我接受你解釋無意逃避稅務責任,以及有關錯誤是因疏忽而造成。我作出這項結論,是考慮到你放棄私人企業非常成功的事業而加入政府,以及你自愿將作為公務員的舊薪金與主要官員的新薪金之間的差額,捐給慈善機構。不過,你處理這件事情的做法已構成嚴重疏忽。明顯地,你已違反《守則》的部分條文,作為主要官員,這行為極不恰當。”更有甚者,還有一位警長,在粱錦松比自己的官大一大截,粱的行為與自己沒絲毫的利益關系,并且我們的董特首都以發話做如此解釋的情況下,還“擬向廉政公署舉報”梁錦松“以權謀私”。而在北京,前市委書記陳希同的兒子陳小同利用乃父的權力在一家合資公司任總經理多年,直到其父東窗事發才知曉,而媒體百姓竟沒有絲毫的驚奇。同樣是在香港,新機場建設因超出預算多次遭報紙民眾質疑,而在北京報紙上看到的更多是什么胡同大雜院的保護,而為迎接國慶50周年興建的北京西客站建成后不久即千瘡百孔報紙百姓連吭都沒人吭一聲。很顯然,在港人看來,新機場是納稅人的錢建的,納稅人當然得關心自己的錢花的值不值,這是民眾在使自己的權力。而在北京很多人看來,這是政府的事與我無關,談這些不僅沒好處說不定還惹上一身麻煩。而談胡同大雜院的多為文化人,談這些除了顯示一點人文關懷外,還有一層就是文化人身份地位的顯示。言下之意是,不是誰都能認識到這問題說的起這話的,我這樣的人都來呼吁了,大家還不來重視嗎?
這里很顯然存在一個觀察視角問題。我們平常所談的人文精神主要是在學者眼中的,它更多見于書齋沙龍,大學里的集會場所里人們的高談闊論;而香港式的人文思想則更多扎根于民間,與經濟利益、政治參與和民權思想融為一體,具有深厚的群眾基礎,它困難不那么高雅,但卻更務實,具有更廣泛的參與面而這在北京人來說還相當缺乏,對整個中國就更顯得遙遠。香港恒隆集團懂事長陳啟宗先生在一次演講中說,他最不喜歡的一個名詞就是“知識分子”,他認為有“知識分子”就意味著很大一部分人不是知識分子,這里“知識分子”還是一種身份,有地位等級。我認為陳先生說的恰恰是目前作為一個整體的我們民族素質狀況。今天盡管學術界關于“后現代”“解構”的名詞滿天飛,但絕大多數人基本上還處于文藝復興前后西方人對民主社會認知的那種混沌狀態,對自由、人權人道主義都還在自發的帶樸素本能的初級階段,喧囂一時的人文精神僅僅停留在文人雅士的論辯中,對大多數普通人來說還顯得陌生而遙遠。所以如果說香港的人文精神正在悄悄死去,而大陸的人文精神則還需要萌芽。這是我們教育決策部門應該正視的第一個問題。
讓我們再來看看第二個問題。
我們的教育是以把所有人都培養成人才作為目標的,但一個不爭的事實是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人是成不了人才的。一個真正務實的教育決策者應該明白,目前教育的首要任務不是培養學生中少數尖子群體,甚至不是選拔人才,而是對受教育主體(不管今后當教授部長還是農民下崗工人)都應該明白并在今后的生活中能夠自覺遵守維護且讓整個社會的運轉能體現某種規范的東西。
在向現代化的蹣跚邁步中,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現代化灘頭搶占的是人才,但不是所有人都意識到現代化最需要的不是人才,恰是產生人才特別是讓人才得以很好立足的土壤——一個良性的健康的符合現代規范的適合人才自由發揮成長的社會環境。“中國社會科學院美國研究所研究表明,一個國家擁有的機制創新能力和更新能力,對于該國能否取得競爭優勢并在世界經濟中取得領先地位,比其他任何因素,象自然資源、科技裝備水平、人口質量等都更為重要”。(13)這就要求我們教育的決策部門在制定決策時要更加符合實際,培育與塑造一種適合技術時代的技術素養,具有內在的自覺的民主參與需求,能很好的組建和維護現代民主制度的現代人——公民。具體的可以參照陶行知先生所言“對公共幸福,可以養成主動的興味;對公共事業,可以養成擔負的能力;對公共是非,可以養成明了的判斷”(14)
很多人又要把它歸結為人文精神,我卻很不愿意這么講,因為在我的印象中,所謂的人文精神往往停留在一個純學術領域。而多少年來,我們的學術研究習慣了高高在上,總是擺脫不了一身蒼白的貴族氣,而教育是實打實的東西,玩些嘩眾取寵的花頭是沒用的。我們既然談到了要改進教育,就一定要結合當前的社會實際和中小學教育現狀,作些具有可行性操作意義的改動。還是回到前面所講的素質教育。在當前的中小學教育中,素質的劃分主要體現為技術類和人文類兩類,中小學課程的編排也大體以技術類的數學物理化學生物和人文類的語文政治歷史地理為基礎的。如果說技術類素質是一個人賴以生存的主要本錢的話,我覺得人文素質該是學會一種你能讓別人和你一樣能生存的東西。我們過多的強調了教育是讓人學會生存,我覺得在今天有必要突出教育同樣是讓別人和你一樣能很好的同時生存。但是這種人文素質不是道德意義上的人性與人際和諧,我們要在短短幾十年人類與聲俱來的劣根性和幾千年社會發展積淀下的歷史陰暗面是不可能的;它也不是單純的強調國家觀念下的紀律,它該是象麻將的規則一樣親和能為大多數人所接受共同遵守且能自覺維護,并能在腦海里長久的扎下根的東西。簡單的說我們的教育不是要塑造一種學院式的人文精神,而是要打造一個有實際意義的公民社會。
注 釋
(1)《南風窗》2001、6“是什么妨礙了農民增收”——專訪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陳錫文
(2)《參考消息》2001、7、24“學費高漲,家長無奈”——臺報載文談大陸教育收費問題
(3)同注釋(2)
(4)《青年參考》2001、1、27“教授腰包一下子鼓起來”——從北大教師提薪看高校分配制度改革
(5)《南方周末》2001、3、15“教育競技化的負面影響”,作者上官子木
(6)《散文選刊》1999年第二期“應有格物致知精神”作者丁肇中
(7)初中〈語文〉第五冊49頁〈事物的正確答案不止一個〉,作者羅加費因格
(8)《中國青年報》2000、12、27“劉工昌老師再說實話”——目前教育就是家長拼錢學校拼名氣老師拼力氣
(9)《花城》1998、5《汪曾祺與現代漢語寫作》作者李陀
(10)同注釋(9)
(11)《花城》1998、3《話語權力分割與人文知識分子》作者葛紅兵
(12)《天涯》2001、4《九十年代隨想記》作者王元化
(13)《美利堅超級之謎》83頁、陳斌等著
(14)《學生自治問題的研究》作者陶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