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巫”及相關職業

中國古代的“巫”產生很早。他們能文能舞，從事祈禱、卜筮、星占工作，兼為人求福、祛災、治病，是最早掌握較高文化的人。“巫”所從事的都是正當職業，與今天相比是完全不同的。這些職業除了“巫”之外還有不同的稱謂，其中有的是從“巫”分化出來的職業。

“巫”究竟是什么?《說文》解釋說：“巫，祝也。女能事無形，以舞降神者也。象人兩衰舞形，與工同意。古者巫咸初作巫。”今天學者的理解大多認為巫是以舞娛神的人。按古文字中的巫均作“Ⅲ”形，與“舞”的古文字形完全不同。張光直以為“工”即矩，是巫師的象征性道具。《說文》“工，巧飾也，象人有規矩也；與巫同意。”“矩”之所以重要，在寸；“圓出于方，方出于矩”，“方屬地，圓屬天，天圓地方”(《周髀算經》)。故“巫”是以工具來表示可通天地四方之人，即巫師。巫師可能產生于母系氏族社會中期，并且大多是女性。巫是溝通神與人的“超人”，在史前時期，巫師就是巫術活動的主持和原始科學文化的傳播者。進入奴隸社會，巫的作用更大。商代的巫，職權大，地位高，都是能通天地鬼神的奴隸主統治者，能代表鬼神意志，指導人的行為和國家的政治活動。見于史書的巫賢、巫彭既是巫，也是商代的巨子。陳夢家說：“王者自己雖為政治領袖，同時仍為群巫之長。”(《商代的神話與巫術》)春秋戰國時巫仍為社會所重，《左傳》中以巫行事者頗多。楚國更是巫風大盛。但春秋戰國時的巫人數大為減少，由官府轉人民間且不再參與政治權力；其后在民間從事巫術、裝神弄鬼而為人治病者世世不絕。

巫是男女巫師的通稱。若是男巫，則還有一個專門稱謂“覡”。《說文》：“覡，能齋肅事神明也。在男曰覡，在女曰巫。”《荀子·正論》：“出戶而巫覡有事。”楊倞注：“女曰巫，男曰覡。有事，祓除不祥。”

祝，祭祀時司禮之人，即男巫。《說文》：“祝，祭主贊詞者。”據《說文》釋義，“祝”本義為巫。據其古文字形，郭沫若以為象人跪而有所禱告之形。甲文中特別突出地表現出禱告者的口，表示有所禱告，即用言語與鬼神為通，這也是司禮時所必需的。或以為事鬼神者為巫，主贊詞者為祝。其實兩者身份很難區分開。《禮記·曾子問》：“袷祭于祖，則祝迎四廟之主。”鄭玄注：“祝，接神者也。”后世稱廟中司香火者為祝，由此而來。這種司禮之人多由男巫充當。《楚辭·招魂》：“工祝招君，背行先些。”王逸注：“男巫曰祝。”

靈，楚方言詞，指巫師。《說文》： ，靈巫，以玉事神。從玉，霝聲。靈， 或從巫。”“靈”為巫稱，主要見于屈賦。王國維《宋元戲曲考·上古至五代之戲曲》：“古之所謂巫，楚人謂之曰靈。……《楚辭》之‘靈’，殆以巫而兼尸之用者也。其詞謂巫曰靈，謂神亦曰靈。蓋群巫之中必有象神之衣服、形貌、動作者，而視為神之所馮依，故謂之曰靈，或謂之靈保。”可見靈是楚方言中的巫師稱謂。

醫，借神靈之力為人治病的人。《說文》：“醫，治病工也。毆，惡姿也。醫之性然。得酒而使。從酉，王育說。一日毆，病聲，酒所以治病也。《周禮》有醫酒。古者巫彭初作醫。”上古巫醫集為一身，祭祀治病時均需以酒以達神靈，故字從酉。《論語·子路》：“南人有言曰：人而無恒，不可以作巫醫。”邢昺疏：“巫主接神除邪，醫主療病。”其實兩者的目的、手段都是交織在一起的。俞樾平議：“巫、醫，古得通稱。此云‘不可以作巫醫’，醫亦巫也。”《漢書·晁錯傳》：“為置醫巫，以救疾病，以脩祭祀。”唐韓愈《師說》：“巫醫、藥師、百工之人，不恥相師。”醫治的同時兼用祈禳。巫醫一家的情況在中國歷史上比較多見，直到今天也未絕跡。從古醫書中運用陰陽五行等術語來解釋病因這一現象尚可看出醫從巫出的痕跡。

史，擔任星歷、卜筮及記事人員。《說文》：“史，記事者也。從又持中；中，正也。”史或太史，西周春秋時掌記載史事，編寫史書，起草文稿并管理典籍和天文歷法；秦漢稱太史令，漢屬太常，掌天時星歷。魏晉以后修史之職歸著作郎，太史專掌歷法。由于史是從巫中分化出來的，除記史之外，漢魏之前還兼管星歷卜筮和作祝辭等。史也從事占卜之事。

卜，從事卜筮的人，也是從巫里面分化出來的。《周禮·春官·序官》：“大卜，下大夫二人。”鄭玄注：“問龜曰卜。大卜，卜筮官之長。”說明朝廷里有一批人專門從事卜筮，其長官稱大卜。《禮記·曲禮下》：“天子建天官，先六大：曰大宰、大宗、大史、大祝、大士、大卜，典司六典。”《楚辭·卜居》：“屈原既放三年，不得復見。竭知盡忠而蔽鄣于讒，心煩慮亂，不知所從，乃往見太卜鄭詹尹。”這里的“太卜”也就是大卜，另外，《左傳》里有“卜招父”、“卜偃”、“卜徒父”等，都是這種從事卜筮工作的人。

總之，巫是以工具表示可通天地四方之人，即巫師。在史前時期，巫師就是巫術活動的主持者和原始科學文化的傳播者。商代的巫，職權大，地位高，春秋戰國對巫仍為社會所重，但已轉人民間。巫，是男女巫師的通稱，與覡相對時，則特指女巫。覡，男巫。祝，祭祀時司禮之人即男巫，強調用言語與鬼神溝通之特點。靈，楚方言詞，指巫師。醫，借神靈之力為人治病的人。史，擔任星歷、卜筮及記事人員，除記史之外，漢魏之前還兼管星歷卜筮和作祝辭等。卜，從事卜筮的人，朝廷卜筮者之長稱大卜。

(作者單位：廣東省廣州市暨南大學華文學院，510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