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試

這一天，也不是什么特別的日子。上午，我和其他十幾個人一起，被5個人面試。下午，作為一個單位的部門主管，我和其他四個人一起，面試了十幾個人。這個數字，像是大家統一約好的。

面試者來得太早，我裝模作樣地亂翻雜志。過了一會兒，有人魚貫而入，抬頭看見三男兩女，殺氣騰騰落座。一個女的問我怎么來這么早。我說這說明我很重視這次面試。另一個女的“唧”的一聲就笑起來，笑聲很討厭，是覺得我很可笑的意思。

我發言的時候，眼角一掃，看見兩個男考官頻頻點頭，兩個女考官甜甜微笑，頓時聲勢大振，又口吐了不少蓮花。男考官先提問的，我回答完，他不置可否，低頭笑笑，勾起了他無限遐想似的。幾個人一路問下來，我都應對得不錯。正得意呢，最后一個女考官清清嗓子，上陣了。“你覺得你的優點是什么?”我說是文字能力。她慢慢抬起眼睛：“還有嗎？”我從她的眼神里看出輕蔑來。果然，她一個字、一個字告訴我：“對我們這一行來說，文字水平好是最低要求……”后面她給我上了一課。看出來了，她肯定跟我有仇。

下午我要面試的這撥人，仿佛個個是人精，漂亮、口齒清楚、經驗豐富，沒有省油的燈。但面對一水兒的人才，也有點視覺疲勞。兩個小時后，我有點厭倦了。然而這時走進來的美女讓我作為她的同性都眼前一亮：蒼白、秀麗、很可人。不料美女一開口嚇人一跳，是正宗的話劇腔，在陰沉沉的會議室里，幾個虎著臉的面試官面前，顯得突兀而可笑。她激昂高亢地介紹完自己，表情立刻回到楚楚可憐狀態。我別過臉，忍住笑。那一刻，腦海里突然想起上午，那個女主考官臉上的笑，難道，也是這個意思？

我的其他同事們不知道為什么，都有點抹不開似的，好像不好意思問美女點什么。我就上了，問了幾個專業問題，不料美女像是聽見天外來客問話，迷惑茫然，答非所問。男同事善解人意地解救了她，“行了，就這樣吧。”她感激地對著他們幾個笑，離開時看也沒看我一眼。后來討論時，男同事們都很看好這個美女。吃錯藥了吧？這樣的，還能叫“氣質、內涵都不錯”，“很有能力”？我大笑，笑得男同事們都惶恐起來。美女的前程，毀在我的笑聲里。

幾天后，接到我投簡歷的那家雜志電話。是男主考：“我覺得你挺優秀的，不過……沒辦法，很遺憾”。我感謝了他。兩天后，同事也通知了我們面試的那撥人結果。他給美女打電話時，我就在他身邊復印文件，漠然看著他開口前悲傷的臉。

不用聽，我知道。他要說的話，兩天前我已經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