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竅了，張震！

戲里的張震，演繹著魔咒般的情欲；戲外的張震，訴說著他現在的心情，以及他想要認識自己、看清自己的人生欲望。

明明很幸運

曾經有一個很深很深的疑惑，為什么大導演都這么喜歡張震？從楊德昌到李安、王家衛、侯孝賢、田壯壯……

張震帥，還不錯；張震酷，還可以；張震有型，很同意；張震會演戲？這個……我就很有意見了。不知是被他在《臥虎藏龍》中羅小虎突兀的聲音表情驚嚇到，還是從未細細品味他的演出用心，他的表演真的沒能讓我眼睛為之一亮。

直到電影《愛神》中王家衛導演的《手》。

一個年輕的裁縫，當他還是個學徒的時候，就開始單戀著一位美麗的紅牌交際花。她用她的手，為他開啟了少男的初體驗；他用他的手，為她一丈一丈地量身。他始終懷抱著綿綿的情意與壓抑的情感為她縫制衣服，拿著做好的旗袍，一次又一次地坐在廳前，５９等待她與男人燕好結束，耳邊傳來的是不斷的呻吟聲……

她的手，成就了他的愛情，也毀了他的一生。

《愛神》，說的是情色、愛情與欲望，三段式的電影，分別由王家衛、史蒂芬·索德伯格，以及安東尼奧尼三大導演執導，王家衛說的是《手》，張震飾演裁縫，在戲里貼起了胡子的他，首度挑戰“超齡”的角色。

能跟國際影后鞏俐這等戲精演對手戲，同時把一個小裁縫對交際花的壓抑情欲不慍不火地展現，我想我終于明白這些大導演的用意了。

是潛質。張震就像待琢磨的璞玉，從他１４歲起，每個大導演都用自己的方式去磨練他。

每個人都說張震很幸運，大導演也不斷地替他鑲上光環。張震說，每次有人說他幸運時，他就很苦，因為他真的沒有覺得自己幸運。

“事情都是多面的，不能說跟大導演合作就是幸運，壓力其實很大的，很多事情是他們逼著你去長大，去挑戰，雖然沒有什么不好，但也沒有幸運不幸運。有很多人也很幸運啊，有那么多戲可以拍，我反而沒拍什么戲；１４歲出道至今，１２部吧！”

如果，部部都是名導出品，而且片片都喊得出名字，《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春光乍瀉》、《臥虎藏龍》、《天下無雙》……同時導演都愿意給你磨練的時間，在一個有可能出道不久便消失的娛樂圈環境內，不要懷疑，張震還是很幸運的。

演戲：從混沌到開竅

張震今年２９歲，在這一兩年，他有了很大轉變，做了很多決定，包括演戲的“開竅”，以及與交往４年的女友路嘉欣分手。

我問他為什么有那么大的改變？他說：“年紀到了。總之就是３０歲快到了。”原以為只有女生會“３０拉警報”，沒想到對男生而言，３０歲也是人生的警戒線。

“我１３歲多就拍《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那時拍攝時間很長，你跟角色相處的時間久，生活里就是那個角色，所以根本不用怎么演，也不懂什么是演戲。我還記得有一場戲，要我不小心看到一幫人在打殺，做出很震驚的表情，我做不出來，也不懂。導演把我叫過去，狠狠地臭罵一頓，在房間面壁思過半小時，出來那張臉才對。”

“我沒有辦法講，演戲我真的不了解。我很喜歡電影，因為我覺得電影有很多的夢想，它不是藝術，又跟藝術有關聯，我喜歡拍電影的過程和氣氛。在我當兵之前，我真的沒想到我要做什么？你看我學的是美術設計，我喜歡亂畫亂拍亂設計，之前我當電影幕后工作人員時，做的就是道具。演戲一直是好玩和被動的，一直到了《臥虎藏龍》，我才比較認真地對待這件事。”

“《臥虎藏龍》是我剛當完兵演的第一部電影。老實說，當兵前我不知道要做什么，當兵后我還是不知道。只是想有人找我去演，我就去演啊！而且拍的時候，也沒有覺得這會是個很厲害的電影。羅小虎是新疆人，導演要我有新疆的口音，我認識一些新疆人，但要我很快去消化那些東西還是有點吃力。”

“不過羅小虎的反效果，讓我反省，當一個演員，不能再只是抱持玩一玩的心態。有一天，我跟梁朝偉聊天，他不是講話很直接的人，他是需要很多體會的，他說要喜歡你的工作。雖然我覺得我也喜歡啊，但當我發現，他是以無比巨大的熱情熱愛他的工作時，我才明白他演戲難怪會這么地好看，因為，他很用功做了很多不一樣的功課。”

梁朝偉的熱情感染了張震，雖然，張震要成為梁朝偉恐怕還有一段路途，但至少有了起點。張震不諱言梁朝偉是他的楷模，而他現在也的確被外界視為梁朝偉接班人。前一陣子才殺青的電影《吳清源》（田壯壯導演）和《最好的時光》（侯孝賢導演），都欽點他擔綱男主角。

“以前的狀態比較像摸索，想要嘗試很多不一樣的東西，但后來發現那是很多方法而已，但沒有真正融合在角色里，所以做戲時就變得不自然。以前我演戲是被動的，配合的，現在不一樣了，我主動，有自己的想法，并試著表演出來，對我來說，《愛神》的《手》是個轉折點。”

舍愛找自我

因為懂了，才能真正享受演戲的樂趣。在戲里，張震跟不同的女人談戀愛，很高興；在戲外，他與相戀四年的路嘉欣分手，很傷感。和戲里的裁縫小張一樣，張震說，真實生活中的他，同樣也是一個不善于表達的人，性格比較被動。不管是對家人，或者是對感情。

張震說：“我跟路嘉欣分手，是我在日本拍《吳清源》的時候。我一直以來都是被人家推推擠擠做了一些事，我需要停下來看，認識自我再向前走。其實我們的感情蠻好的，可是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小問題，我可能在感情上面沒那么成熟，也比較自私，覺得有很多事情想去做，不想有什么負擔，可以放手一搏。”

“演戲事業，像在夢想上面，像是一人旅行。演員生活，我自己都起起伏伏，很難安定，更沒辦法給另一個人承諾。我們都是藝人，都需要一個空間和停下來，好好地面對各自的問題。”

“聽說你拍《最好的時光》時幾乎愛上舒淇，與女星演對手戲，有沒有比較特殊的感受和經驗？”

“拍戲讓你有很多機會跟不同的人談戀愛，很過癮，雖然都是虛構的，但有不同角色的人生經驗。像跟鞏俐合作機會是比較難得的，她的戲很準，對攝影鏡頭也非常敏感，跟她演戲可以學很多東西。”

張震還告訴我他演戲的另類體驗：就是在演戲中，尋找到爸爸張國柱生活的樣子。由于當演員的父親很早就和母親離婚，他與媽媽在一起多年。他說：“我以前對演員這個工作不了解，對我爸不了解，對我的家庭也不太了解，但通過演戲，我可以深刻體會到，我爸是在什么樣的生活環境下去做他的工作了。”

（文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