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點封存”：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林中明　楊積林

時間過了一年多，當年上海首起“訴前考察”案例的4名少年，如今大多已經成年，他們有的繼續完成學業，有的走上了工作崗位。在他們周圍，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們曾經有過的失足經歷——他們那段“污點”記錄被永久封存在浦東新區檢察院的檔案庫中。

首個“訴前考察”案例

李佳、王峰、許鳴、趙安（化名）都是上海一所職校的學生。李佳快結束職校學業，暑假后他就是4個學友中最早的上班族。去年2月4日是李佳生日，他們決定好好慶賀一番。晚上6時，4人相約在一酒家盡飲狂歡，喝掉了20多瓶啤酒。醉意朦朧中，王峰提議再找個地方繼續盡心。可他們帶來的錢已全部花光。“那就隨便找個人弄點錢！”李佳脫口說了這句話，他們盯上了一名只身行走的女青年，劫得20元現金。受害人立刻報了案。次日是元宵節，4人分別在家中被警察帶走。

4月8日，李佳等4名少年成了上海首例檢察機關“訴前考察”對象。當年，浦東新區檢察院與浦東青少年事務署在上海市首創未成年人犯罪非監禁化和“訴前考察”特殊檢察機制，對有罪錯的少年嫌疑犯交由社區的社工進行非監禁化的“訴前考察”，3個月內“訴前考察”期間表現良好，得到社工的綜合評價后，檢察機關將決定不予起訴，反之則進入訴訟程序。檢察機關宣布不起訴決定后，啟動了“相對不起訴有條件封存”程序。

3個月每人瘦了一圈

2004年7月7日，是4名少年嫌疑犯“訴前考察”的最后一天。上午７點半，他們到浦東一集貿市場里進行公益勞動，幾名社工站在遠處考察。他們從清掃集貿市場里的垃圾開始，隨后又清理停放在市場外的自行車，不斷提醒市民注意防盜和小心假幣陷阱等。一天的公益勞動結束后，他們滿含熱淚向3個月辛勤輔導、教育和矯正自己的社工話別，回家后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司法機關的處理決定。

反思自己所犯的罪錯，4名少年都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自己傷心的父母。“我給家里帶來了恥辱，”李佳說，“爸爸媽媽平時很關心我，可我卻做出這種事情。”在采訪中，王峰一直低著頭，說自己出事后他連爺爺奶奶家也沒臉去了，因為覺得很愧疚，沒有勇氣面對疼愛自己的爺爺奶奶。4名少年感謝檢察機關使他們有幸成為“訴前考察”對象，給他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談起4位少年3個月來的“訴前考察”，社工們說，最直觀的是他們每個人都瘦了一圈。3個月來，他們的生活是三點一線：學校——社區——家。特別是當社工帶他們去周浦監獄接受教育，他們看到一個比他們年紀大一些的成年服刑犯，因攔路搶劫被判入獄服刑十年，第一次親身體驗了“當頭棒喝”的感覺。

良性轉化失足少年

當年承辦此案的檢察官說，對于未成年人犯罪，監禁和非監禁都有利弊。監禁造成的“交叉感染”、“敵視社會”等副作用，對未成年人成長不利，這在司法實踐中已不容置疑；而非監禁也會產生懲罰教育不力、不足以警示社會的負面影響。所以，他們在起訴未成年人刑事犯罪案件時總是格外謹慎。

華東政法學院青少年法律保護中心主任徐建教授認為，非監禁化處置有利于失足青少年的良性轉化，而且這種由專業社工參與的訴前考察模式，給了未成年人改過從新的一個機會，也可以節省大量的司法成本。“人生的道路雖然漫長，但緊要處常常只有幾步”。青少年正處在成長階段，偶一失足，便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采取非監禁處置的“恢復性司法”概念，應該成為檢察機關參與完善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設工作機制的理念，以社會化矯正未成年人罪錯，實現刑法之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