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敦頤、魯迅、周恩來祖籍考

周九宜

周敦頤、魯迅(周樹人)、周恩來，是我國北宋至現代周姓中三位名聲卓著的人物，中國歷史上璀璨的理學、文學、政治明星。上世紀80年代，有媒體報道周恩來、魯迅系周敦頤后裔，周敦頤系道縣人，故周恩來、魯迅的祖籍為湖南道縣。近兩年來，湖南江永發現了“千年古村”上甘棠，并在上甘棠發現了周敦頤第十二世祖唐道州司馬周如錫的題刻，于是，媒體又有報道：周如錫系周敦頤十二世先祖，因此，周敦頤、魯迅、周恩來的祖籍在湖南江永縣上甘棠村。周敦頤、魯迅、周恩來祖籍到底在什么地方?筆者依據《濂溪家譜》、《先祖墓碑記》等文獻與湖南永州現存相關歷史文物遺存，考證于后。

《濂溪家譜》關于周敦頤祖籍的記載

《濂溪家譜》系周敦頤后世族人修譜時所用譜書的書名。明崇禎癸未年(1643年)翰林院五經博士周汝忠撰寫的《濂溪世家譜序》云：

吾族以三楚大家文獻名世，自先祖隆盛時，譜牒秩然。迨兵燹之后，書缺有間，幸際圣朝崇儒重道，忠叨承祖德，世受國恩，自分不能，參稽家之遺緒，竊思先祖歸仁公來自青州，傳至如提、如錫二公，遷居寧遠大陽村，世系繁雜，難以殫述。于是集諸昆季，僅就本支搜輯舊譜，參稽碑志，互相厘訂。信者存，疑者缺，務使大宗之譜牒昭明，以免同姓冒宗之事。

五經博士系明代宗景泰七年(1456年)詔授周敦頤第十二世裔孫周冕的官職。冕卒，由子孫承襲，忠汝為冕之玄孫。今湖南永州、廣西賀州、恭城一帶不少周姓族譜均載有此序。

元公《先祖墓碑記》的記載

前述《濂溪世家譜序》中有“參稽碑志”的記載，說明當時重修家譜時有不少存世碑刻，這些碑刻為考證周敦頤先祖提供了實物見證。

上世紀90年代末，筆者在湖南省寧遠縣舜陵鎮灣頭村發現了一通元公(周敦頤，謚元公)“先祖墓碑記”，該碑刻于明永樂九年(1411年)，比前譜序早232年。由時任兩浙監察御史何器寬作序，碑高1．8米，寬1米，厚0．2米，兩側刻有卷草萆花紋。碑額從右至左橫排陰刻，碑文直書陰刻共15行，有大字483字，小字122字(記錄各墓地范圍)。碑文記錄了《濂溪家譜》序中周如錫以下八位先祖及三位考妣葬于寧遠各處的墓地和各墓山林范圍。該碑碑文如下：

嘗謂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祖之宜追祭也，尚矣。吾鄉周元公，望族，子孫世受皇恩，祖澤之蔭何無艾也。茲因元公九世孫熏，向予言及元公以前祖墓厝于寧遠多冢，其各處墳山、地名、區界、墓碑俱已載明，但恐年代久，而孝敬之念馳，境地隔而掛祭之以懈，故特請序于予。予將各處墳山、地名逐一載明，勒石豎于濂溪祠內。俾后裔觸目驚心，不憚跋涉殷勤掛祭，世守祖塋，始不愧于元公之后嗣也。熏意于此，予嘉其追遠之意，其孝思之不匱云爾！是為序。

欽差巡按兩浙監察御史里人何器寬生甫記

金紫光錄大夫如錫公，葬望崗金雞插翅形，周圍全山一座。

夫人蔣氏，封諸城縣君，葬望岡人形。奉議大夫宏休公，分居浙江錢塘。

廉白二州太守崇昌公，葬望岡倒地葫蘆形。

使君虞賓公，葬望岡鳳形。

馬步指揮使從遠公，葬石馬潭鵝頸形。

武學博士衡公，葬金骨潭鸕鶿形。

翰林學士瑰公，葬望岡旗形。夫人熊氏、繼室歐陽氏，仝葬杉樹漯真武蹈龜形。

永樂九年歲次辛卯季冬月谷旦立。

序文中所提到的周熏，字伯和，系周敦頤九世孫，居道州，幼好學，善談《易》，長于詩詞，元末隱居于營道山之陰。明洪武初，有司以明經舉，不就。序文的書寫者何器寬，字大器，號生甫，建文己卯(1399年)鄉舉。撰寫序文時為巡按兩浙御史。

碑文中所記從遠公為周敦頤曾祖，濂溪《周氏家譜》所記，自如錫公至敦頤公世系為：

如錫→宏(弘)謙→崇昌→瑀→惟簡→壤→彥樸→虞賓→從遠→智強→懷成→敦頤。共十二世。上述世系，1987年與筆者所得到的江蘇南京國棉九廠周柏泉先生提供的《錫山軒轅黃帝嫡支后裔周氏世系表》，完全一致。固此，依據碑文宏休公分居浙江錢塘和譜書記載，說明江蘇及浙江周氏中至少有一支以上為南遷寧遠定居后的周姓始祖周如錫之后裔。

舊時，寧遠縣曾有“周子湯沐之鄉”的流傳，從碑文記載周敦頤先祖墓地的世系來看，自其第十二世祖如錫公起至其曾祖從遠公均葬于寧遠，其祖父智強公始定居并葬道縣，按中國習俗，周敦頤祖籍寧遠，不為妄論。

從周恩來祖居堂匾及楹聯和魯迅家譜考其祖籍

在周恩來祖居，其隱門有一幅木刻楹聯：“濂溪綿世澤，沂國振家聲”。濂溪即周敦頤，沂國指元代進士周茂，封沂國公。周恩來祖居之大廳懸掛的堂匾“錫養堂”，寓意不忘先祖周如錫養育之恩。至今，周姓居住的地方有以“錫”冠村名、堂名的，都是讓后世子孫記住他們是周如錫后裔，不要數典忘祖。從周恩來祖居的堂匾看，是以周如錫為先祖的，它所認定的祖籍也應從這里算起。因此，周恩來的祖籍應為湖南寧遠。

魯迅家的燈籠上有“汝南周”字樣，民國《紹興縣志·姓氏編》中言前梅周氏“譜載先世居汝南，唐永泰中有名崇昌者，仕至廉州刺史，居于道州寧遠。”周崇昌系周如錫第十四子周宏謙所生，為周敦頤第十世祖。墓碑記中有記載。可以看出魯迅的先祖周崇昌系周如錫三代孫。魯迅的祖籍亦在寧遠，其世系自周敦頤之次子燾起如下

燾→彝→靖→亥→謹→恪→文郁→茂林→澳→完—→(至周恩來家族)德(至魯迅家族)

周德系周澳長子，魯迅、周恩來均出于周澳這一支裔，按世系表排列，魯迅系周敦頤第31代孫，周恩來系第32代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