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電話惹的禍

羅國欽

S大院很古舊、幽深。院子里住著二十多戶人家。

院子里的秦老伯人緣極好，人們都把他尊為長者。每天，人們茶余飯后都喜歡與秦老伯侃著、聊著。自然，秦老伯有些提水、買米之類的力氣活，院子里的人都爭著攬過去做。

先前，S院并沒一家裝電話，人們有事要打電話都要跑到一里以外的公用電話亭去打，十分不便。

且說這年，秦老伯的兒子大學畢業被分配在異地工作，因為怕秦老伯牽掛，于是便在家里裝了一部電話，自然便減少了聯絡上的諸多不便。秦老伯時常能清晰地聽見兒子的聲音，得知兒子安然無恙，像得到了某種慰藉，心里便感到踏實了許多。

不消說，秦老伯家的電話也給鄰里之間帶來了很多方便，人們有事都到秦老伯家打電話，再也不用到一里外的電話亭去打了。

就這樣，每天每天，秦老伯家的電話鈴聲“叮鈴鈴……叮鈴鈴……”響個不停，秦老伯整天跑進跑出，或叫人接電話或接待人打電話，忙得不亦樂乎。秦老伯覺得生活充實了許多。漸漸地，秦老伯還發現人們跟他更親近起來，他頗感欣慰。

光陰荏苒，時光流逝。一天，秦老伯吃過晚飯，正欲跟兒子通話，誰知，剛拿起話機就聽見了“嘟嘟嘟”的忙音，再撥號，仍然是忙音，這才發現電話出了故障。

于是，秦老伯忙不迭到電信局叫人來修理。豈料，一天、兩天過去，沒人來修。十天、半月過去，仍沒人來修。此刻，秦老伯心里像失去了什么似的變得惶恐不安起來。

院子里的人們等了一天、兩天，電話沒通。又等了十天、半個月，電話仍沒通。漸漸地，人們心里疑竇頓生，一個個相互交換著詫異的目光：

“秦老伯家的電話是不是真的壞了，怎么這么久還沒修好？”一個男的說，聲音渾厚。

“這老頭，可能是生怕別人打多了電話，故意把電話弄壞了……”一個女的說，聲音尖細。

“唉，這死老頭要錢就明說，我們也會給，這樣做不是太絕了嗎？”又一個尖細的女高音。

后來，秦老伯發現院子里的人們開始避諱他，漸漸地疏遠他，并且用異樣的目光審視著他。他頓感蹊蹺，極力想悟出什么，但結果卻是枉然。

再后來，院子里的人們打電話照舊到一里以外的電話亭去打了。

正當人們的記憶漸漸被逝去的時光沖淡時，“叮鈴鈴……叮鈴鈴”，終于有一天，秦老伯家又傳出了清脆的電話鈴聲。

“我家的電話通了，快來打呀！快來打呀！”孤寂了許久的秦老伯高興地叫了起來。然而，不管他怎么叫喊，人們都無動于衷。

又不知過了多久，院子里有人在院大門口開了爿南貨店，店中裝了部公用電話。這樣，人們又不用外出打電話了，人們每次在店中打完電話都很麻利地付完費愜意地離去。

故事暫且寫到這，但還得告訴讀者的是：后來秦老伯有一次醉了酒，拽了家中的電話線，把電話機摔了。又后來，每天每天秦老伯也到店中公用電話處給異地的兒子打電話。再后來，人們又開始和他親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