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作有禍

李鐵民

無論看到或聽到摧殘、虐殺動物的事我就心酸。哭天抹淚也不是辦法，這些可憐的東西都不會用語言去表達它們的憤怒與悲哀，應(yīng)該有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話從哪里說起呢?

去年夏天我被一位當廠長的朋友宴請，滿桌雞鴨魚肉，吃不勝吃。最后一道菜叫不出名堂。服務(wù)員端上一條活魚，身上已被刀劃開。大家齊動手，你夾一片我夾一片，沾著佐料吃得津津有味。此時魚嘴一張一合，慘不忍睹。我的那位朋友笑我少見多怪，吃條活魚算啥，活驢都吃過。接著在酒桌上就講開了：有一次去外地開定貨會，洽談完業(yè)務(wù)，廠家拉著客戶去吃最有地方風味的清炒鮮驢肉。落座以后服務(wù)員指著窗外拴著的幾匹毛驢，問清楚客人要吃哪一個部位，拿刀便割，然后用通紅的烙鐵往驢身上一燙，算是止血。那天去的人多，吃來吃去，四條腿都吃沒了，驢還沒死。講者講得眉飛色舞；聽者聽得毛骨悚然。人家見我沉默不語，以為把我嚇著了。其實我這個人心思重，別人聽完就拉倒，我半天也轉(zhuǎn)不過來彎，心里總犯合計：長著什么樣心肝的人能在毛驢一聲聲叫中無動于衷，吆五喝六開懷暢飲?今后離這樣人可得遠點，一旦窮困潦倒餓極了，興許能照人腦袋咬上一口。

雖然孤陋寡聞沒見過大世面，類似這么殘忍的事也遇到一兩件。那還是我在農(nóng)村當知青的時候，有一天下雨沒活干，幾個無賴漢為了驗證扒了皮的狗能不能死，居然把一條大黃狗栓在樹上扒了皮。然后嘻嘻哈哈牽著哆哆嗦嗦的狗繞村一周向眾人炫耀……

回城以后我被分配到肉食加工廠上班。殺豬宰羊是本職工作。整天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可以說有一定的心里承受能力。在我當班那天發(fā)生的一件事，還是把我嚇了一跳。單位有一個人得了重病，偏方都吃遍了，甚至吃過狗屎喝過貓尿也不見好。后經(jīng)高人指點，說是豬眼睛有奇效。病人家屬磕頭作揖央求屠宰工，把一頭豬活生生摳出了眼睛。豬疼得嗷嗷叫，四處亂撞，停在路邊的手推車都被拱翻了。

說大人“出手不凡”小孩也不手軟。有一天下班回家，看見路邊有人賣雞崽。毛茸茸、活蹦亂跳的小雞崽招人喜歡，誰到了跟前都要看上幾眼。這時一位家長領(lǐng)著約有四五歲模樣的小男孩也在一旁觀看。看著看著小男孩就不安分了。伸手從筐里拿出一只小雞崽，用力一捏扔在一邊。一連捏死了七八只才住手。那位家長邊付錢邊夸孩子勇敢。還夸呢，這么大點的孩子一點愛心都沒有，照這么“勇敢”下去，長大了不打爹罵娘搶銀行才怪呢。

家中來了客人，陪著到外面轉(zhuǎn)轉(zhuǎn)。只見在公園一角，人圍的里三層外三層。原來是在看動物拉車比賽。“參賽選手”有猴子、山羊和狗。長得壯壯實實的胖小子坐在車上嫌可憐巴巴的小猴子走的慢，舉棍就打，大人在一旁也跟著咋呼……

咳，現(xiàn)在的人也不知吃啥吃的，軟件不軟，硬件不硬。心慈面軟的不多，陽萎早泄的不少。說老百姓覺悟低，不懂得愛護動物就是愛護我們自己的道理情有可原。千不該萬不該，電視媒體也不起好作用。趙本山的小品我?guī)缀醵紣劭础Ｖ挥幸粋€例外，就是他和宋丹丹合作，在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上表演的“鐘點工”。說準確點也不是對整個劇情都反感，只是對宋丹丹的那道腦筋急轉(zhuǎn)彎題，“把大象裝進冰箱里總共分幾步”有些看法。在電視畫面上看到人們被宋丹丹的自問自答逗得前仰后合，我不但沒有樂反而覺得這是挺可怕的一件事。常識告訴我們，盡管大象皮糙肉厚，畢竟是熱帶動物，不耐寒。就是把生活在北極的企鵝放進冰箱，一直放到“動物們開大會都去不了”也該凍硬了。知道這是演戲，沒有人真能去做，既然如此，說點什么不好，偏偏和大象這種憨態(tài)可掬的動物過不去。這話說的太隨便了，根本沒有考慮到它的負面影響。即使認識上有些差距，也不能把摧殘野生動物當樂事去博取廉價的掌聲。以此看來，真正該被放進冰箱里的不是大象而是“鐘點工”的作者、表演者。讓這些人在冰箱里呆上一會兒，清醒清醒大腦，往積極意義上去想，權(quán)當體驗生活了，免得今后再信口開河胡編亂造。認真想想，造物主是挺偏愛人類。地球上只有我們才有資格獨享這種特權(quán)：吃著生猛海鮮，看著珍禽異獸的表演，讓牛馬驢騾甚至駱駝大象去替人干活。面對如此人恩人德，一句感謝話不用說，只求人們好好活著，別干傷天害理的事就行。偏偏有人不領(lǐng)這個情，越伺候越歪歪腚。不知吃哪口肉上膘，不知刺激哪根神經(jīng)才快樂。隨心所欲，恣意妄為。提倡科學，反對迷信這么多年了，誰都知道因果報應(yīng)是扯淡，少了一份下地獄的心理負擔，于是放心大膽去殘害生靈。人作有禍，天作有雨，這句老話是否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