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歸丈夫：這樣的報恩婚姻何日是盡頭

子　濤　林　林

2002年的春天，我結束了在德國的學習回到了上海。不久，在親戚的介紹下，我認識了百合。人如其名，第一次見到百合，我就被她的清秀脫俗深深吸引了。百合對我也很滿意，我們很快陷入了愛河。

經過一年的熱戀，2003年的5月18日，我和百合舉辦了隆重的婚禮。但是，就在新婚之夜，我沒有和百合說話，抱著被子去了客廳——因為她竟然用人造處女膜來欺騙我。說真的，我其實并不在意她的過去，我只在乎我們現在的感情。但是，她不應該用這種卑劣的方式欺騙我。

天還沒亮，百合就悄悄地坐到了我的身邊。一眼看到她蒼白憔悴的臉，我竟一陣心軟，可是再想到她對我的欺騙，我又轉過了身子，將脊背對著她。

“我七歲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后來母親再嫁。十二歲時那個禽獸不如的繼父侮辱了我。我本來以為沒人會喜歡我的，可是我遇到了你，我真的很喜歡你，不想失去你，所以才做出這種傻事來。你如果現在后悔也來得及，我們馬上就去辦離婚手續。”

百合的聲音很輕，似乎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來的。我慢慢地轉過身子，不敢相信這種經常在小說、電影里看到的情節會真的發生在百合身上。但是又有誰會拿這種事情來騙人呢？我的鼻子一酸：“那你為什么不早說？”“我怕說出來你會不喜歡我。”百合忽然凄然一笑，“反正你現在也知道了。我們還是趁早去把手續辦了吧。”看著百合悲傷的眼睛，我不由自主一把將她擁進了懷中。那一刻，我在心里暗暗發誓：這一輩子我都要對百合好，再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那天晚上，我和百合極盡纏綿。我想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讓百合明白，我并不在乎她的過去。激情過后，我們兩個都氣喘吁吁地躺在那里。忽然。我發現百合的眼角泛著幾滴淚光：“子濤，你對我太好了。我要用我的一生來報答你對我的好。”“別說傻話了，早點睡吧。”我輕輕地撫摸著百合的頭發，想不到她一把抱住了我：“子濤，我說的都是真心話。你那么優秀，完全可以找一個比我更好的女人。我配不上你。”我捂住了她的嘴：“不許說配得上配不上，你就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女人。”百合乖乖地閉上了嘴，卻把我擁得更緊了。

第二天早上，我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發現百合不在身邊。床頭柜上有一只精致的托盤，裝著熱氣騰騰的牛奶和火腿煎蛋夾面包。我頓時食欲大開，正想好好享用一番，卻被聞聲趕來的百合制止了。“先刷牙洗完臉再吃。”她一手拿著擠好牙膏的牙刷，一手拿著漱口杯。掖下還夾著個臉盆。百合把牙刷、杯子塞到我手里，自己端端正正地捧著臉盆放到我的面前，然后溫柔地說：“刷吧。”我疑惑地看著她：“在床上刷牙？我可不習慣啊。”“有什么不習慣的，刷刷就習慣了。”百合溫情脈脈地看著我。“你這樣可要把我寵壞的。”我和百合開玩笑。“我就是要寵著你。以后我天天都要這樣伺候你，我說過了我要用一生來報答你的。”說著說著，百合的眼圈發紅了，連聲音都有些變了。我怕她又想起以前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于是只好笑嘻嘻地裝出開心的樣子，“既然老婆這么疼我，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可說實話，看著百合舉著臉盆接我漱口水的樣子，我的心里真的很不舒服。百合低眉順眼的，好像她低我一等似的。我匆匆地漱完了口，百合還是不許我下床，她幫我取來了熱毛巾，仔仔細細地在我臉上擦了兩遍。看她認真的表情，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我有手有腳，現在卻像個傻子一樣被人伺候著，別提多別扭了。但我怕看到百合的眼淚，所以什么都沒說。

而百合呢，還真說到做到。她每天都是兩點一線，下了班哪兒都不去，整天就是把心思都用在我的身上。每天晚上，她都要問我：“子濤，你明天想吃什么菜？”或者是：“子濤，明天我煲個什么湯給你補補身子。”開始，我還有興趣點兩個菜，時間長了，我真的有些不勝其煩。而百合自己卻不覺得，還甜滋滋地說：“這輩子我就要做你最好的保姆。”雖然我很希望百合有自己的社交圈子，能多參與一些社交活動，可是百合總把我的好心建議當成耳旁風。說得多了，她就會眼淚汪汪地看著我：“你是不是嫌我煩了？討厭我了。”當得到否定的答案時，她就顯得特別高興。接下來就是對我更加無微不至的照顧。

2004年春天，百合悄悄地告訴我她懷孕了。知道這個消息，我高興極了。結婚近一年才有孩子，我分外珍惜。那些日子，我和百合天天都是在快樂的企盼中度過的。

2004年的6月15日，我下班回到家，打開房門，發現家里靜悄悄的，百合沒有像平時一樣在廚房里忙碌。我喊了幾聲“百合”，都沒有人答應。我知道百合通常是不會出去的，于是又到書房和臥室去找。當我走進臥室的時候，我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百合臉色慘白地躺在臥室的床上，臉上淌滿了眼淚，床前的凳子上，堆滿了捏成一團團的面巾紙。“百合，你怎么了？”我焦急地奔到床前，一把抱住了她。百合慢慢地抬起臉，輕聲說：“我把孩子做了。”“你胡說什么？你瘋了嗎？”我不可置信地朝著百合大聲嚷起來。“是真的。我今天托一個熟人到醫院做了B超，查出來是個女孩，我就把她做了。”“為什么？”我直勾勾地看著百合，“就因為是個女孩？”“是的。因為我想為你生個男孩。”看著百合虛弱的樣子，我心如刀絞。“我從沒說過要男孩，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們的孩子。你知道我是多么盼望這個孩子的出生嗎，你想過你為她吃的那么多苦嗎，你怎么就忍心把她做了呢？”說著，我的眼淚抑制不住地流了下來。“對不起。”百合悄悄地將臉埋進了被子，她嗚咽著說：“我也舍不得。可是子濤，我真的想為你生個男孩。”我怔怔地看著蒙著被子傷心欲絕的百合，心里滿是酸楚，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由于藥流沒有流干凈，第二天晚上，百合忽然大出血。我火速把百合送到醫院，做了刮宮手術。手術后的百合，臉色白得像一張紙，她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卻還念念不忘：“子濤，等我養好了身體，我一定給你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我勉強笑著安慰她：“好啊，不管生男孩女孩我都喜歡。”心里卻痛苦地想著醫生對百合的診斷，因為百合的這次流產，她再次懷孕的可能性將會很小很小。

也許真的不幸被醫生的話言中，至今百合也沒有懷孕的跡象。

聰明的百合很快看出了我的心思，好幾次她淚流滿面地對我說：“子濤，相信我，我們很快就會有寶寶的。這一次我再不會打掉了，不管是男是女，我一定不會再干這樣的傻事了。”也許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百合對我比以前照顧得更加體貼入微。看著她每天忙忙碌碌的身影，我卻沒有幸福的感覺。

我知道直到今天，百合依然在以報恩的心態對待我，對待我們的婚姻。她以為她付出得越多才越對得起我，才能使我快樂。但事實恰恰相反，她的不斷付出，令我厭倦，讓我不勝負擔，我甚至害怕。這樣的報恩婚姻何時是個盡頭？

編后：婚姻和愛情都以平等為基礎，這不僅是指對方對自己的平視，更是指自己的不卑不亢。從百合身上還能看到落后的女性節烈觀的影響，有過不幸性經歷的她首先自己就視自己是不潔的人。這種認識，導致她無法平視自己和丈夫的關系，從而把夫妻關系變成了畸形的報恩關系。這種關系不僅傷害了她自己，也傷害了她要報答的人：丈夫。更直接傷害了他們的婚姻。所以，奉勸與百合有過相似不幸性經歷的女同胞，千萬別妄自菲薄，自輕自賤。要告訴自己：我沒有錯，勿需低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