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聽卡夫卡

陌朵悠顏

卡夫卡曾說：“真正的道路在一根繩索上，它不是繃緊在高處，而是貼近地面的。與其說它是供人行走，毋寧說是用來絆人的。”

的確如此。我們在成長的旅途中跋涉，一次次摔倒。然后在抬頭的那一剎那追尋勇氣，在爬起的過程中體味艱辛，在重新站穩后品嘗喜悅，這一次次的摔倒和爬起便構成了我們的生活，見證了我們的成長。

而卡夫卡,便穿行在我的成長中,在某一個不知名的角落悄然注視我聆聽他的姿態。我時常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在我生命的每一縷微風中。

初嘗卡夫卡，緣于卡夫卡的代表作《變形記》。我被那奇妙荒誕的幻想所吸引——一個人一天早上醒來，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大蟲子。于是家人都疏遠了他，只有妹妹關心他、為他送飯。而后來，妹妹也對他丑陋的外表感到厭惡和怠倦，不再理睬他。而他，最終在一個寒冷的夜晚以一個寂寞的姿勢離開了人世，并不僅僅因為饑餓和寒冷，更多的是由于孤獨和絕望吧。

再后來，便開始一發不可收拾，沉醉于卡夫卡的世界里。

3歲的幼稚，13歲的天真，33歲的憂郁，43歲的成熟，以至93歲的滄桑，卡夫卡缺少的惟獨只是23歲的的懵懂——他已將世界剖析的如此透徹，甚至每讀完他的一部作品，都像是經過了一場赤裸的洗禮，放下了金錢、權利、相貌以及被世俗熏陶了的思想，只剩下華麗的靈魂，潔凈，在暗地里綻放著純白。

卡夫卡說：“從某一點開始便不復存在退路。這一點是能夠達到的。”不知道自己對卡夫卡的癡迷是否也義無返顧的達到了這么一個點，然而眼神中的毅然和決然卻不允許我有任何遲疑和猶豫。

卡夫卡的小說中充溢著原罪，事態的炎涼，社會的陰暗以及人性的惡與劣。

他甚至沒能活到四十一歲，嚴酷的社會制度和平凡的出生限制了他白天的按部就班，于是他將夜晚獻給了寫作——他的摯愛，甚至毫不吝嗇的以健康和生命作為代價。

忘不了這句話：“在黑暗中堅持蘇醒的人代表著人類靈魂最后的堅守。”這便是卡夫卡的寫照吧，他那幽雅純潔的靈魂在骯臟低廉的塵世中被扭曲，然而卻始終保持著那份高貴和靜謐。

是他唾棄了整個世界，亦或是世界無情的拋棄了他？

幾年來，我與卡夫卡的文字不咸不淡的戀愛著。某一天，在雜志上忽然看到了這樣一句話：“他把窗戶開在向陽的花園里，讓陽光恰巧注射到他的腳尖，用孤獨和寂寞編織著自由”，形容卡夫卡。

感動，在剎那間泛濫，眼前開始充溢他那些平凡中的悖謬，幻想里的現實，現實中的矛盾以及絕望里的憧憬。他并不像世人那樣為罪惡裹糖，而是用陰暗包裹著幸福和希望，因為不愿被改變，所以先與世界同化，這便是卡夫卡。

他身在陰暗，播種著希望的種子，渴望它們長向陽光，自己卻永遠留在了原地。

（廖 鵬摘自《清韻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