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興：生物制藥的探路者

“人用SARS病毒滅活疫苗”剛剛進入了臨床試驗！

尹衛東，北京科興生物制品有限公司總經理、“SARS滅活疫苗的研制”課題負責人，說這句話時臉上并沒有顯得特別興奮，但淡定的語氣中透著不一般的自信。

“最近科興的股價怎么樣？”

“一般吧。盤子比較小的股，很難說平穩，要受各種各樣的影響。”

“你們上市時也很低調？”

“納斯達克有上千家公司，你一個小老弟，剛進去沾沾水、濕濕鞋，有什么好張揚的？”

因緣際會SARS疫苗

走進科興的辦公大樓，首先映入記者眼簾的是十余幅宣傳照，都是國家主席胡錦濤視察科興時的情景。

2003年春天，不期而至的SARS給中華民族帶來了災難，也從客觀上推動了中國醫藥技術的進步。當科興被批準研究SARS疫苗的消息傳出后，其股票市值上漲了數億美元。

危難關頭，科興被委以重任，與其深厚的歷史積淀密不可分。科興是大陸地區第一家、也是目前最大的生物技術公司之一。作為專業的疫苗研究公司，科興上世紀80年代就開始承擔國家級重點項目，其研發的甲肝疫苗，填補了國內空白的，甲乙肝聯合疫苗也是國內第一個。

“只是后來，因為專職做研究無法轉成產業化，于是就轉向了產品開發。但如果只有一個產品，轉不成大規模的產業化，因此開發第二個、第三個……”

為全力研發SARS疫苗，科興放棄了手頭3000萬元的研制項目。對于這一選擇，尹衛東說：“年輕人有激情，國家有需要的時候，就跳出來做了。”

冒著巨大風險的投入，很快獲得了國際資本市場的認可。2003年科興在美國借殼上市，第一筆募得1000多萬美元。目前，科興的年銷售額為幾千萬元，股價相當于發行時的4倍，股票市值1億美元，起點雖低，但進步很快。

在國外，生物技術風險投資取得回報通常需要8～12億美元資金和12～16年時間。科興進行SARS疫苗研發不過兩年時間，就已經進入臨床試驗階段，無論是資金還是時間，都遠少于國外公司。

向世界推介中國疫苗

“股價對我們來講，并不是一個特別的指標”，尹衛東說，“赴美國上市，主要是向西方資本市場推介兩個概念，一個是中國概念，一個是疫苗概念，然后讓大家認同”。

國外生物風險資金登陸中國，是去年才有的事情——2004年7月，由50位國外生物技術風險投資專家組成“風險投資中國行”代表團，包括美國最大的生物技術風險投資公司、華爾街資深的生物技術投資銀行、世界銀行國際金融公司、新加坡生物創投基金等，參加了在上海舉行的“生物醫藥創業投資與知識產權論壇”。

這種情況下，中國生物技術企業主動走向海外找機會，就成為了必要之舉。

“為什么我們上市公司的名字都叫SINO——，因為它是一個完全的中國公司：中國的研發，中國的市場，又是一個做疫苗的公司，疫苗本身是生物領域的一個大問題，一個很專業的問題，而且國外都是大公司在做，小公司做得很少。”

2004年9月27～30日，瑞士銀行（UBS）在紐約曼哈頓舉辦全球生命科學大會。受會議主辦者UBS的邀請，尹衛東率科興代表參會。科興的產品情況、業務發展及融資計劃，引發了與會者的濃厚興趣。

拉攏國際巨頭，實現強強聯手，是科興走向世界的新招術。

5月12日，科興與韓國LG生命技術公司簽署合作意向書。LG自產的乙肝疫苗已在全球建立銷售和配送網絡，并被列入UNICEF（聯合國兒童求援基金會）采購名單，分銷至67個國家。與LG合作，科興產品將加快進入國際市場，全面接受國際標準的檢驗，真正實現“讓世界兒童使用中國生產的疫苗”。

緊接著，5月19日科興接待了一個由泰國衛生部醫學科學司司長率領的代表團，雙方在疫苗的研發、生產及銷售等方面進行了交流，并達成廣泛的合作共識。

我只算大賬

記者要求尹衛東評估一下中國的生物疫苗市場。他“豪爽”地回答：“我只算大賬。中國有13億人口，每年新生嬰兒1000多萬，這就是我們新的目標人群，我們就要給他們提供服務。”

尹衛東打了一個比方：“生物技術現在是沒有被人發現的金礦，還不知道前景究竟有多廣闊”。他進一步解釋：“為什么說生物技術它大有潛力，就是因為對它的需求太大了，而且增長率很高。”

人口基數只是一個方面，物質生活條件持續改善，為生物醫療產品市場的擴容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中國經濟高速發展20多年，社會生活和醫療指標得到大幅提升，但與歐美相比，民眾所能享受的健康服務還遠遠不夠。另外，西方人不管什么藥有需要就會用，中國人拘于節儉觀念，通常不到關鍵時刻不肯用高價藥。

尹衛東又打了一個比方：“那個型號最舊的桑塔納在歐洲已淘汰了8年，但到中國后，又發揮了15年的余熱”。設想若干年后，中國人的健康需求達到歐洲水平，生物醫藥產品的需求也將大幅增加。

從世界范圍看，富裕國家比貧窮國家擁有高得多的疫苗覆蓋率，而且那里的人能獲得更多種類的疫苗。

與產品價格高昂的西方公司相比，中國生物疫苗企業更有優勢。若將先進、高效、廉價的疫苗，提供給欠發達國家的兒童，產生的將不僅僅是巨大的經濟收益，社會效應也顯而易見。

企業是為困難而生的

“您怎么看當前生物技術產業化問題？”尹衛東的回答出乎記者的預料 ：“我覺得現在的狀況非常好，不覺得有什么不好啊！”

對于媒體常報道中小企業融資難，尹衛東滿不在乎：“企業永遠要融資，找到錢就做，找不到錢就別做。存在問題總是要解決的，企業就是為困難而生的。”

尹衛東對國內資本市場也有獨到的見解：“有不好的一面，即讓你融資難；也有好的一面，讓你的原始積累突發猛增。”

科興1995年開始融資，迄今已有十年。作為全程參與者，尹衛東認為生物技術融資應具備兩個硬性條件：第一，必須是創新性的、獨到的技術，知識產權是自主的。第二，必須有一個國際通用的文件體系，即國際化的標準。“如果你具備這兩個條件，資本自己會來找你的，其他的問題都不難解決”。

既然把SARS疫苗都做出來了，為什么還拿不到錢呢？尹衛東自我解嘲：“做疫苗有做疫苗的規矩，拿錢有拿錢的規矩。”“大家都按照規矩做，就會很輕松了，至少會比較順暢，不至于抱著一個成果10年還沒產業化。”

中國的科研人員在潛意識里認為，“我要控股，你要拿錢”；但投資者的意識是“我出了錢，我就要管你”，因此必須得有妥協和融合。

尹衛東最后說：“這些年我一直在跟投資人打交道，每次合作都很愉快，有進的，有退的。要了解投資人的目的是什么，研究者的目的又是什么，這兩個把握平衡，你就成功了，把握不平衡你就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