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昂(音譯),一位在中國西南部的山溝里種著三畝多地、滿臉黝黑的農民,63年里共投過兩次票,兩次投的都是同一個候選人。
“我投票是因為自己擁有投票權。”一天下午,在自己搖搖欲墜的磚屋前堆稻草的間歇,李晨昂對記者說,“我投票給了自己滿意的人”。
云南村委會選舉參與度高
據云南省民政廳的資料,農民擁有選舉村干部的權利后,全省13500個村,兩次選舉中,站出來投票的人數占據了很大的比重,90%以上的人都投了兩次票,參與選舉的人數使得云南成為17年來,中國有限制地實行村委會選舉改革的特例。
云南大學社會福利專業的馬教授說,在正式投票前,村支書領導選舉委員會組織第一輪選舉,以產生村委會候選人。村民們可以提名他們滿意的人選,因為被提名的人多,有時在最后投票前要舉行幾輪淘汰選舉。
遲來的不一定是壞事
馬教授認為云南村委會選舉之所以參與度高,部分原因是因為居住在廣大農村和邊遠地區的人們對村莊有較高的認知度。加之,省政府官員在宣傳選舉的意義上下了很大功夫。
“他們認真執行中央的政策,”他說:“這與其他地方都不一樣。”
一些縣和鄉鎮的官員顯然不愿落實村委會選舉計劃,他們害怕將實權交到村委會手里,會取代自己已有的權力,馬教授說。在某種程度上,這也是云南的真實情況。不過,馬教授又強調,云南省委書記在2000年計劃實施時倡導得力,減少了選舉的阻礙。
云南實施村委會選舉其實晚于其他省,因為云南省少數民族人口龐大,加之和緬甸,老撾和越南之間邊界長達1600公里,北京擔心這兩個因素可能影響穩定。如此一來,云南村委選舉得以從其他省的經驗中吸取教訓。
“遲來的并不一定是壞事,”當地官員說。
國外團體建言
此外,云南對海外觀察家和建言者尤其開放。云南的村委會選舉吸引了很多外國團體的關注,因為這項計劃仍然是新實施的,變革相對容易,蔣說。
“我們是一張白紙,”她說道,“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美國共和黨國際共和研究所,專門為云南省實施村委會選舉提供具體的建議。挪威的奧斯陸大學立項協助云南培訓選民,此舉被評價為非常有效。歐盟最近則推出了一項針對村委會選舉進行評估的項目。
實際影響有限
中國共產黨一直視全國范圍內的村委會選舉是今后更廣泛的政治體制改革邁出的第一步,中國共產黨領導人也曾說,民主是目標。
但在大部地區,村委會選舉的實際影響有限——民主承諾兌現的很少——因為選舉獲勝者最后得到的權力有限。村支書在村內事務中持有最終決定權,他們通常影響最初的候選人提名。即使自治基金的使用分配,民選的村委會干部也少有決定權。
中國村委會選舉計劃1987年即開始實施,并于1998年立法。在全國700000多個村莊中,到底有多少村莊舉行了村委會選舉,統計數據不一而足。而在那些真正進行了選舉的村莊中,家族派系和地方黨委書記比選票的多少更有實際意義。
同樣,據有關官員說,在云南,地方黨委書記/支書依然扮演著最終決策者的角色。在人口占全省比例1/3的地區,選民們還是把票投給了原來的領導。
云南海宜村委會主任楊簡能(音譯)領導的村委會和村支部在一個地方辦公。楊說,他和村委會的其他成員在所有重要問題上都和村支部書記商量。
還是要送禮
鋪子村村民也有沒有參加選舉的。高交民(音譯),30歲,騎上摩托車后接受了本報采訪。他告訴記者,去年秋天自己沒有投票,因為“我對這事并不那么關心。”
村委會其實為村里做了很多好事,高說,但是村民有所求時還是免不了送禮。“你知道,有時要辦事,我們還不得不準備點禮物或錢之類的。”
小黑板上的賬單
不過,對村內事務和選舉的積極性表明自治意識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融入了云南省各村村民的血液之中。而這一點,正是中國其他地區還需要嘗試的。
“村長應該由我們自己選,”33歲的王濟靈(音譯)說。王濟靈生活在昆明以東80英里(108公里)的一個小村莊。“而且,我們應該還選一位敢替我們說話的村長。”
離王家不遠處,拴著一只黑山羊,干柴在院子前邊堆成了堆,掛在石墻上的黑板上記載著村里的財政賬目:有哪些進賬,哪些支出。遵照省政府規定,村委會干部將村里管理賬目明細張貼公布,以供村民審查。據有關官員說,村委會對于任何有關錢的收支情況的質疑,都必須在每月舉行兩次的會議上予以答復。
云南另外一個村的村民則對小黑板上的賬目甚表懷疑,以至于他們在第一次選舉后不久又召集到一起,重新選出了新的村委會干部。
民選村官更有威信
楊簡能今年56歲,家里主要種植煙草和谷物。楊說自己的威信在其他地方也樹立起來了。因對其任內的表現滿意,去年8月,村民們重新選舉他連任三年村長。1300人投票,他得了824票。楊在管理海宜村和它下面的6個小寨子時積累了豐富的實踐經驗。早在村委會選舉實行4年前,他就是石林彝族自治縣政府的駐地代表。他說,現在不同的是,自己是村民選出來的,所以比以前更有影響力了。
“村里最有影響力的三個人就是村支書、我和他,”他指著他的助手李社建(音澤)說,李社建今年38歲,經營一家小藥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