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爾一笑在街頭

子　因

這一周窩囊透了，忙碌到極點不說，還被無能無趣的領導頻頻訓斥。我定睛看著他翕動的嘴，想必那時的眼神很可怕。不過也不要緊，他其實并不看我，是啊，你有什么要緊呢？不過是單位正常運轉中的一個螺絲釘而已。想到此處，煩躁之外，又添了疲倦和灰心。

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時，腳步沒有了往日的匆忙，站在天橋上發會兒呆，權當看看街景。

一對分不清是小學生還是初中生的小情侶，穿著難看寬大的校服，在天橋的階梯上纏綿，接吻的姿勢很老練；一群民工身上還滿沾著泥土，卻帶著饒有興致的微笑停下來駐足觀看，他們把胳膊搭在欄桿上，下巴疊在胳膊上，擺好一個要長期駐扎觀看的姿勢，笑意復雜，還有人喝彩；一個少婦走過，用對情人才有的深情甜蜜，哄一只狗跟她走，狗對民工朋友感興趣，一再停下來回頭；一輛破舊的公交車呼嘯著駛入車站，一對情侶依依惜別，不耐煩的售票員用大嗓門呵斥姑娘“說你呢，圍著個大毛巾還不趕緊往上擠……”姑娘的男朋友滿目憐惜幫女友理好她的厚圍巾，護送她擠上了車；一個男子飛快跑來，好容易擠上了車，卻又氣急敗壞地下來，原來他的一只鞋還靜靜躺在車下，等他來尋；車上有人突然發現窗外的一個熟人，在車窗上驚喜地大喊，似乎是很久不見的朋友，然而司機沒心沒肺地關了門，冷漠地呼嘯而去……

看著看著，我的嘴角慢慢掛上了微笑，誰說自己周圍的生活單調？這個城市時時刻刻在上演精彩劇目。

下了地下通道，流浪歌手剛剛唱完一首憂傷的歌，女朋友倚在他身邊，喂他一口冰淇淋；兩個小販因為競爭最有利的位置吵了很久，但終于講和，并排和平相處，并交流進貨經驗；三個大學生模樣的大男孩和我擦肩而過時，彼此交換了眼神，又返過身跟著我走出來，我心底一陣驚慌：要干什么？

外面風和日麗的天氣很好，想必光天化日之下不能怎樣，于是放下心來。陽光下我們終于面對面相互注視。一個大男孩說：“看清了，并不是很漂亮，你什么眼光？……原來在昏暗的光影里，他們把我當成了美女，一路追隨出來，在明亮的地方想再看一眼，不料卻失望了，我向他們笑笑，算是抱歉。

回家的路上，聽到前面兩個人的對話。“我那時候年輕，掙了錢不知道存起來，花錢像流水一樣??！”這個人感嘆：“那時候我天天要吃兩根冰棍……”這是他花錢如流水的原因。繼續向前走，還聽到兩個人談錢：“昨晚手氣不太好，一下子輸出去兩千多?！绷硪粋€人不屑：“兩千多那還叫輸嗎？”……

不知為什么，我心里一直以來的重壓突然跳脫出來。其實對怎樣的人生，原來都可以莞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