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姐,現在我可以請問你的芳名嗎?”雷震把杯底最后一滴“XO”在舌根處回味后,蹦出了這句話。和她相識已有一年了,卻在準備追求她的時候才想起應該問問她的名字。
“我叫高高。”
“高高?就是名為‘apple tree’的網站天天發(fā)表高論的那位?”雷震頓時忍俊不禁,這么奇特的女子居然有一個比她本人還奇特的名字!如果她就是雷震常常光臨的那個白領網站里每次必讀的“高高高見”中的高高,那不是更有意思了?
“我叫高高,是‘高高高見’中的高高,在網上我從不用假名。”
“那么,高高,我今晚想對你說的一句話就是——我愛你,我想娶你,我想讓你做我的妻子。”
當愛情到來時,似乎有點令人措手不及,又似乎是在情理之中。對雷震來說,眼前的這個女子,絕不應該是他早已勾畫于心中的婚姻對象——至少學歷不會有他高,身高也不會超過1.70米,而年齡嘛,據她毫不掩飾地說,自己是30歲的紅薯花,做小嬌妻是不是偏大了一點?但愛情的光臨來不及讓雷震將猶疑在心中盤旋,他當即決定了自己的未來。在愛上她時,他竟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可以有機會駁斥她在“高高高見”中“拒絕婚姻”的論調。他想起了她曾發(fā)表的“高見”:“婚姻太累,男人褲腰帶的襻扣總鎖在女人的腰間;男人往前走時,女人就不能停下她的腳步,否則不是腰帶太緊令人喘不過氣來,就是男人的腰帶太松,這樣的婚姻拒絕也罷。”這種論調,明擺著是對男人責任感的輕賤與藐視嘛!
但“拒絕婚姻”畢竟長期占據著高高在“高高高見”中的主調,所以,雖然最初自己蒙蒙目龍目龍地在雷震長久注視的眼神中產生幾分迷失,但一想到自己的“三高”和“獨身主義”的高調,她就在潛意識中讓愛的渴望將自己掩埋。
雷震對愛情的態(tài)度卻是不屈不撓,且持之以恒,從他被這個高個女孩吸引開始,他就不想再讓自己的目光從她身邊挪開。他想起了高小姐留給他的最初印象:在那個銷售會上,廣場上款式繁多的轎車各領風騷,奇特的一排大卡車突兀地站立著,卡車前一個梳著高高馬尾的少女,一臉樂觀自信地把自己細細的嗓子提高八度的樣子,雷震當時忍不住想笑。那天的“高小姐”實在是太出挑了,雖說廣場上能吸引眼球的美麗“車模”已經太多,但對于見慣了轎車的人來說,卡車絕對像一個不諧調的龐然大物,而推銷者居然是個女子,一個有著“車模”身材卻身著黃卡其布工作服的女子。在那個銷售會上,她聚焦了太多的目光。
看著高高一臉的自信,前幾天正好聽說長途貨運公司老總的朋友想買車,雷震就決定幫朋友來個一本正經的討價還價。
當雷震知道高小姐和他一樣手持MBA的學歷,并曾有在IBM公司工作的經歷時,不由心存疑惑:“以前怎么沒見過她?不會是假的吧?為了推銷卡車而故意編造銷售員的學歷也太低檔了點吧?”
但高小姐卻是一臉的輕松:“我覺得這份工作太有前景了,經營這樣的龐然大物,令我有著超凡的成就感。”
所以,當一年后,高高在雷震的愛情宣言之后說“我是困難的‘三高’人,我拒絕婚姻”時,雷震急著把自己的頭使勁地抬起來說:“把你的‘高知、高個、高齡’收起來吧,恢復你的高見、高論與高明——我愛的是那個站在卡車前意氣風發(fā)的你,愛的是那個‘高高高見’中滿嘴論語的你。”
于是,就在那么一刻,高高覺得她那在空中紛飛已久的思緒,突然在雷震灼灼的熱度里有了著陸的地方。她不僅有了愛的欲望,也有了愛的膽量。她心里暗暗地想:“都說‘三高’女孩難覓真情,但若愛情之花在‘高處’綻放時,肯定也會有別樣的芬芳。”看著瘦瘦的雷震身著嫌短的休閑外套,她說:“閃電,你穿西裝打領帶要好看一點。”
“你叫我什么?閃電?”雷震頓時為之驚詫。
“雷打了后,不是閃電,是什么?況且你給我的就是閃電的感覺。”高高的臉頃刻紅了起來,明顯感覺到有些燙。
看著眼前的高高,雷震突然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她不就是讓我尋尋覓覓、魂牽夢繞的意中人嘛!你看她嬌羞、美麗、開放,猶如母親種在院里那束最紅的紅薯花,雖然有些平凡,卻能結出厚重的果實。”
而在高高的心里,她感激雷震讓她找到了愛的感覺,也給了她愛的自信,最重要的是,她今后不用在父親嘆息時躲進房里,再到網上自以為是地大談什么“拒絕婚姻”了。她想起做卡車生意的父親一次次焦慮地嘆息:“沒有兒子,女兒又不想嫁,成天只想著在男人堆里賣卡車,這算什么事啊?”她暗暗地說:“老爹,我給你找了半個兒子回來。”
于是,雷震心有所屬,高高情有所系。
于是,一段甜美的愛情故事在上海最高的大廈里,在那最高一層全上海最浪漫的酒吧里,拉開了歡天喜地的帷幕。
從此,“apple tree”網站上“高高高見”中的那個高高的論點開始轉向。也為此,她少了眾多獨身的擁躉者,卻收獲了幸福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