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須有”的轉世輪回

公元1141年（南宋高宗紹興十一年），秦檜給岳飛安了個謀反的罪名，將岳飛逮捕入獄。岳飛據理力爭，加上主審官御使中丞何鑄天良未泯，初審的結果是岳飛無罪。秦檜大為不滿，為了置岳飛于死地，他重新任用了主審官，對岳飛濫施酷刑，嚴加逼供，用盡了捕風捉影和無中生有的手段，終于給岳飛羅織了所謂的“四大罪名”。對于這些不能成立的罪名，韓世忠追問秦檜岳飛何罪之有？秦檜答不上來，竟然說“其事體莫須有”，意思是說，岳飛大概、可能、或許有罪，終于將岳飛置于死地。這就是距今800余年的千古奇冤——“莫須有”。

歷史具有驚人的相似之處。無獨有偶，如今“莫須有”竟然轉世輪回了。10月29日，也就是美國總統大選投票的前3天，美國紡織品協議執行委員會受理了美有關紡織行業組織以“市場擾亂威脅”為由而提出的對中國出口棉制褲子的設限申請。11月3日，即布什連任美國總統的當天，又對中國紡織品再次設限。日前，又有一些參議員和眾議員聯名致信布什總統，要求受理針對中國紡織品的保障申請。上述做法就連美國思想庫卡托研究所著名貿易問題專家伊肯森博士也認為違背了世貿組織原則，違背了中美之間達成的協議。因為根據協議，如果中國紡織品對美出口增長過快，對美國的紡織品產業構成嚴重威脅，美國可以采取某些特殊保障措施，將中國紡織品的進口增長率限制在7.5%左右，這就是所謂的“市場擾亂”與“特保”。現在的問題是，美方以“市場擾亂威脅”而提出的“特保”，不是以已經造成的損害為理由，而是基于假設所做出的一種判斷，這是一種典型的“莫須有”。按照這種邏輯，只要美方表示有“市場擾亂”的“可能”和“威脅”，中國的紡織品出口就隨時面臨著“莫須有”的罪名。

實際上，美方以“市場擾亂威脅”這種“莫須有”的“罪名”而提出設限要求也并不奇怪，它是經濟全球化和貿易自由化的今天，美國政府基于理論和實踐的一種必然選擇。

資本主義在國家壟斷階段的理論基礎是凱恩斯主義，在國際壟斷階段的理論基礎則是新自由主義。所謂新自由主義，是一個強調以市場為導向，主張貿易自由化、價格市場化、生產資料私有化觀點的理論和思想體系，其理論觀點和完成形態集中于20世紀90年代的“華盛頓共識”。這套體系被有些人稱作“市場原教旨主義”，它強調用資本主義的規則和范式去建立符合他們自己利益的世界政治和經濟秩序。發展中國家實施其“處方”的后果必然是貧富差距拉大，民族企業倒閉和經濟主權弱化，這是符合他們的根本利益的。從實踐上看，布什連任以后也面臨著四大經濟難題，即就業、赤字、能源和貿易問題，尤其是就業問題。美國正處在新一輪產業結構升級換代的關鍵時期，大批傳統產業萎縮。布什執政的4年來，美國非農業就業崗位減少了82.1萬個，失業率一直居高不下。能否較好地解決就業問題，已成為布什執政的一個難點。然而，在貿易自由化的今天，失業問題不應當也無法靠“市場擾亂威脅”——這一“貿易特保”的大棒來解決。就連伊肯森博士都說：“美國要在全球推動自由貿易，自己就必須以身作則，做一名自由貿易的模范生。”

對于美方這種“莫須有”的設限要求，中方的態度是鮮明而又積極的。商務部發言人明確表示，中國政府堅決反對美政府受理該申請，并將保留在WTO框架下采取進一步措施的權利。中國紡織品進出口協會和中國服裝出口商會則表示，這種做法不僅將嚴重挫傷中國企業和民眾對中國加入WTO后國際貿易環境的信心，還將損害美國棉花種植者、紡織品消費者、進口商、紡織機械出口商、美在華投資者的利益。無疑將嚴重損害多邊貿易體制，影響中國在WTO中權利和義務的平衡。

我們應該看到，在布什執政的未來4年，中美貿易前景雖光明，但道路坎坷。布什政府迫于美國保守組織和失業的壓力還會不時地舉起“反傾銷”之類的貿易保護大旗，在中美之間制造貿易摩擦。對此，我們一方面要在WTO的框架下團結起來、積極應訴；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則是提高企業的競爭力，提高紡織服裝產品的檔次、質量、花色品種和服務，實施“走出去”的戰略，通過在國外設廠的方式將產品出口到美國，以此繞開美方可能對我實施的紡織品配額限制。

（作者為本刊專家委員會委員，詳見本期P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