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父

對克里斯汀娜·霍爾來說，6月之8日的這次會面將是她有生以來最為重要的一次會面。可就在會面的前一天晚上，她因為食物中毒而整夜未眠。媽媽建議將會面推遲，18歲的克里斯汀娜硬撐著站了起來，虛弱但堅定地說：“不!我再也等不及了。”

克里斯汀娜和媽媽將與未曾謀面、但卻與自己的出生有著緊密聯系的父親共進早餐。為克里斯汀娜的出生捐獻了精子的父親菲利浦也同意了這次會面。

事情發生在1984年。當時媽媽瑪麗·霍爾是一名圖書管理員，是有兩個孩子的單親媽媽。她來到了位于伯克利城的加利福尼亞州精子庫，想再要一個孩子。當時這家非營利性的機構剛剛成為全國首家宣布可應客戶要求公開精子捐獻者情況的機構，前捉條件是受精者的后代須滿18歲。從克里斯汀娜小時候起，媽媽就開始告訴她有關她的出生情況。而克里斯汀娜從10歲那年起便不停地問：“我什么時候才能見到爸爸呀?”

盡管從精于庫宣布可應客戶要求公開精子捐獻者的個人情況以來，已有30個受精者的孩子滿18歲了，但克里斯汀娜卻是第一個將與生身父親見面的人。“因傳統的觀念對這一事實仍然無法接受，”精于庫的執行主任愛麗斯·盧比說，“直到90年代中期，醫生們仍然告誡接受精子的父母們不要將孩子們的身世告訴他們。”但是隨著觀念的進步，母親們想盡可能多地告訴孩子們關于他們的情況，多家精子庫則允許受精的婦女通過信件、照片甚至錄像選擇精子捐獻者。

為瑪麗·霍爾捐獻精子的人名叫菲利浦，當年捐獻時正值26歲，單身，職業是保安。他是從報紙的廣告上了解到精子捐獻一事的。“廣告上說，‘幫助那些想要孩子的家庭吧。’廣告上特別要求非洲裔美國籍精子捐獻者，所以我決定去試試。”菲利浦說，生活將會因此發生改變的想法和25美元的捐獻手續費讓他在接下來的3年內作了數次捐獻，而每次涉及公開捐獻者個人情況的選項他都表示同意。“我很好奇，”他說，“我總是想知道那些孩子們長大會成為什么樣。”(為了降低受精后出生的后代中近親結婚的機率，精子捐獻者的捐獻行為限制為10次成功的捐獻。)

瑪麗·霍爾因此成為菲利浦的捐獻行為的受益者。那一年瑪麗36歲，與丈夫離婚后帶著一個未滿10歲的兒子和一個12歲的女兒。“我得了早期絕經癥，但我還想要一個孩子，”她說，并且希望精子捐獻者能是黑人，像兩個孩子的父親一樣，“我想讓孩子們看起來相配。”

1985年3月29日，克里斯汀娜出生了，以后一直住在加州北部。2003年3月15日，她在給菲利浦的電話留言中激動得上氣不接下氣：“嗨，菲利浦，我是克里斯汀娜。18年前因為你的捐獻行為新誕生了一個女孩，她就是我。我想告訴你我的情況很好，我想和你聊聊。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和你見個面。”

菲利浦現在在奧克蘭醫院腫瘤部擔任助理護工，已經離了婚，并是兩個孩子的父親。菲利浦說：“當我聽到她的聲音時，我太高興了。但這個電話讓我大吃一驚，我將電話錄音翻來覆去地聽了5遍。眼前的生活似乎消失了，我感覺自己的另一部分生活再生了。”

第二天菲利浦就給克里斯汀娜回了電話，并且很快發現女兒與他某些地方酷似。克里斯汀娜的第一個問題是：“你的腳大嗎?”

“當我回答說‘大!’時，”菲利浦回憶說，“拋大聲叫起來：‘我就說嘛!要不我的大腳從何而來。’然后她問我的幽默感有沒有讓自己遇上過麻煩，我說當然有，不過我已經學會了控制它。”

接下來父女倆又通了4次電話，通過信件互寄了照片，終于他們決定在6月底見面。見面的前一天晚上，菲利浦無法入睡。凌晨3點他給自己做了鐵盤烤鮭魚，4點他給東海岸的親戚們打電話：“喂，大家好，今天我要和克里斯汀娜見面了。祝福我吧!”7點他給媽媽打了個電話：“俄希望克里斯汀娜能喜歡我。”9點他來到了奧克蘭水上世界賓館，敲響了256房間的房門，克里斯汀娜與媽媽已經在那里等候了。克里斯汀娜說她曾經有過一個可怕的想法：“哦，我希望自己不會嘔吐。”事實上她沒有。她和父親只是相互注視著。

“我想摸摸她的臉。”菲利浦說。開始時他們相互擁抱。然后菲利浦送給瑪麗一束粉紅的劍蘭，送給克里斯汀娜一袋巧克力。最后他撫摸著女兒的臉，父女倆一起大笑彼此相似的大腳、相似的手以及大耳垂的耳朵。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大家無所不談：各自的家庭生活以及共同愛好的音樂。

談到未來的打算和計劃時，父親菲利浦被女兒泰然自若、信心十足的樣子嚇得目瞪口呆。秋季克里斯汀娜就上大學了，然后，女兒告訴父親說：“我將成為美國聯邦調查局的頭號法庭科學家。到那時我便可以控告殺人犯了。”

克里斯汀娜已經征服了父親的心。那次見面后，父女倆承諾要經常電話聯絡，經常走走看看。“我不想把自己強加給她，但無論何時如果她想打個電話給我或想和我一起呆會兒，我都會在這兒。”菲利浦這樣說。他希望因自己捐獻的精子而出生的其他6個孩子在年滿18歲時都能與自己聯系。

克里斯汀娜也同樣喜歡上了父親。“我就知道我和父親能合得來，”她說，“現實的情況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