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醫大”畢業后,分配在一家市級醫院的婦產科工作。
上學的時候,老師曾說過,婦產科男醫生不好當,畢竟男女有別,一個大小伙子要檢查女性的“隱私”,難免會遭遇一些不理解和不配合。
第一天上班,一位中年女醫生帶我。當一位少婦敘述了她近來腹痛、帶下的癥狀后,女醫生讓她脫下內褲檢查一下。那少婦聽了,霎時羞澀起來,為難地看看我,怎么也不肯脫。
女醫生耐心地說服她:“不給你檢查,怎么下藥?請你配合一下。”
可那少婦實在難為情,說:“您就隨便給我開點藥吧。”
女醫生說:“那怎么行,如果我給你吃錯了藥,是要負醫療責任的。”
我想,這都是因為我這個大小伙子在一旁不便,于是就知趣地假裝去一邊整理醫療檔案,暫且回避。那少婦見我走開了,迅速讓女醫生檢查。可當我剛一回身,她臉羞得緋紅。
少婦走后,女醫生批評我說:“你不能回避,這樣怎么為患者服務?畢竟這以后就是你的工作了。”
我為難道:“您看,她挺不好意思,我不躲避也渾身不自在。”
她嚴肅地說:“你是大夫,面對的是患者,就像工人面對一個需要修理的零件一樣,從你的心里就不能胡思亂想。”
我被她批評一頓,感到很委曲。但又一想,她說得也對,我必須勇敢地面對挑戰。于是此后,我再給女患者診治時,總是一副嚴肅、莊重的表情,既不回避,也不羞怯,時間一長,就自然多了。
有的患者家屬對婦產科男醫生十分不理解,甚至粗暴相對。
有一天,我到檢查孕婦的3診室去取醫療器械,里面正好有一位孕婦在接受檢查。當我出來時,守在門口的那位孕婦的丈夫一把揪住我的白大褂衣領,怒目呵斥道:“你小子跑到屋里看什么?”
我莫名其妙,急忙解釋說:“我是醫生。”
“什么醫生,我看你是流氓!”
說罷,他一拳打了我個滿臉花,眼鏡也掉在地上了。我蹲下身急忙找眼鏡。他還不依不饒,對我又是一通拳腳。我哪是他的對手,直到醫院的保安聞訊趕來,我才得以解脫。
這一番辱打,使我住了一個星期醫院。他也因擾亂社會治安罪被警方拘留了。
我再上班的時候,強烈要求院長給我換個工作。院長拍著我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你看古今中外,好的婦產科醫生凈是男人,男人在婦產科有著不可替代的優勢,比如做婦科手術,男醫生就比女醫生大膽,有力氣。”
院長的話語重心長,我的氣消了,又回到了工作崗位。
沒想到戀愛時,我又因為所從事的工作而受到了影響。朋友給我介紹了一位外企的“白領”,她花容玉貌,使我怦然心動。我們談過幾次之后,漸漸熟悉了,互有好感。
一天在公園,月白風清,我們聊得很投合。
忽然她問我;“你在醫院哪個科工作?”
我答:“婦產科。”
“啊,婦產科?”她如聞霹靂,驚得合不攏嘴。
我不解地問:“怎么,你感到不可思議嗎?”
她點點頭說:“是的,我感到很意外。”
“為什么?”
“因為你是個男人,卻整天面對婦女的隱私,這樣好嗎?”
“這有什么好與不好之分,難道婦女就不需要救治嗎?”
“可是這病最好由女醫生來看,你一個大小伙子多不方便。而且,我怎么跟家人、朋友介紹你呢?我說你是婦產科的男大夫,這讓我怎么啟齒?”
“你的思想太封建了。”
“在這個問題上,我確實沒有你那么開明。我看咱們的事還是算了吧。”
“就因為我的工作嗎?”
“是的。說實話,愛情是自私的,我不愿意自己夫來的丈夫整天檢查別的女人的‘隱私’,我心理上接受不了。”
于是我們的良緣就這樣“流產”了。
我的姻緣沒想到最終是與一位女患者。
一天上午,我連續叫了兩個女病人的號,可她們一進診室,見我是男大夫,都推說不著急,要再等一等。我知道她們是要等女醫生給看,這樣的事每天都有,我也習以為常了,于是繼續叫下一個號。
這回進來的是一位漂亮姑娘,穿戴前衛。我詢問完癥狀,請她上床檢查。她落落大方地掀起超短裙,十分配合。
檢查的結果是她患了一期輕微梅毒。我一邊給她開處方,一邊向她講明病情,并說:“在公共場所,一定要注意個人衛生,不要與別人混用浴具。”
她說:“我在飯店工作,有時與其他服務員共用一個浴缸,也許就是這樣被傳染的,因為有的服務員很不檢點,跟有錢的客人鬼混。我真倒霉。”
我把處方交給她,說:“半個月后你再來復查一次。”
她對我嫣然一笑,說:“謝謝你。拜拜!”然后飄然而去。
半個月后,她按時來復查,專找我看。我為她檢查后,見已初愈,于是又給她開了一些消炎藥。
她很高興,跟我聊起天來,說:“我就愛找男醫生看病,醫術好,態度也不錯。”
我說:”你看我正在工作,不能閑談。”
她說:“那你給我留個電話號碼好嗎?我們飯店每晚都有舞會,我想邀請你。”
我猶豫了一下,覺得不好拂她的美意,于是給她留了。
沒想到第二天她就打來電話,邀我去跳舞。我想,自己單身一人,回家也沒事干。再說,工作了一天,也該放松一下。于是便應邀前往。
她在飯店門前等我,打扮得十分艷麗。見到我后,她甜美地一笑,并落落大方地挽住我的胳膊走進舞廳,倒讓我有些不自在了。
舞廳里人影幢幢,我和她翩翩起舞,低聲聊天。
忽然,她問我:“你有女朋友了嗎?”
我答:“沒有。”
她高興地一笑,說:“我也是孤身一人。”
后來我們又跳過幾次舞,她便厭倦了,說想出去看看月亮。于是我們開始約會,漸漸地便卿卿我我起來。
半年后,我們順利完婚。
可洞房花燭夜,我才知道自己原來性冷淡,面對她的裸體,怎么也沒有激情,眼前總閃現出女病人的影子。她反復激發我,可我卻依然如故。后來總算勉強應付了,但她卻大掃興致。
我們婚后的性生活就在我一次次的疲于應付中走向冷淡。她開始怨恨我,并總因一些生活瑣事跟我吵鬧。后來她索性晚上借故上夜班不回家,我們的婚姻走向了危機。
有一次我們在商場,因為給她買夏裝而徹底吵翻了,起因是她非要買一件極其暴露的露背裝。
我勸她:“你現在是少婦了,不再是小姑娘,穿衣服應該莊重。”
她頓時不高興了,說:“我才嫁給你幾天呀,倒要受你限制。”
我說;“我是你男人,當然有權參與意見。”
她輕蔑地一撇嘴,說:“你也是男人,我倒沒見你‘陽剛’過一回,讓我五體投地。”
我頓時惱羞成怒,說:“在大庭廣眾面前你自重些,別滿嘴胡沁,不知羞恥!”
“我羞恥?難道你就不羞恥?一個大男人,連該干的‘事’都干不了,還有什么權力對我指手畫腳。”
“潑婦,無恥!”我怒不可遏地沖她大吼。
她也毫不示弱:“廢物。是男人就比你強!”
……
我們吵得面紅耳赤,引來周圍許多目光。有人聽出弦外之音,于是“哧哧”竊笑。我氣急敗壞,甩下她走了。
當晚,我們背靠背躺了一夜,都輾轉難眠。
清晨,她起床后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并冷冷地對我說:“我看咱們還是散了吧。”
“為什么?咱們還可以再談談。”我驚訝道。
“有什么好談的?我想了一夜,咱們不合適,還是及早了斷為好,省得互相耽誤。”
“這話從何說起?”
她一本正經道:“實話跟你說吧,我以前曾有過一個男人,我的性病就是他給傳染的。”
“哼,我早就懷疑過你。”我忿忿說。
“當然,你是婦科醫生,見的女人多了,我瞞不過你。現在我覺得,咱們沒有必要再繼續維持這缺少情趣的婚姻了。告訴你也無妨,他是個足球運動員。有一次,他所在的球隊來北京比賽,就住在我們飯店里。他對我大獻殷勤。我那時涉世不深,就上了他的圈套。后來我們同居了半年。他真的比你‘強’多了,那一段時光我永生難忘。”她的眼睛在放光。稍頓又說,“不過后來我發現他還有別的女孩,就毅然跟他分手了。唉,‘曾經滄海難為水’,你使我大失所望。我真的不愿意再這樣生活下去了。請你理解我,跟我離婚好嗎?”她懇求地望著我。
我心中惘然若失。都怪自己“無能”,才導致這樣的結局。不過她這種風騷女人也不值得我留戀。
我一咬牙,說:“好吧,我成全你。”
于是我們分道揚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