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這一步情非得已

三小股東狀告潘石屹的消息曝光之后，我們就曾懷疑此新聞的真實性。理由之一是媒體對于本次“潘石屹事件”持一種驚人的“冷靜”，另一個理由是潘石屹此時正沒事似地忙著“觸電”，為出演電影《阿司匹林》男一號的事張羅。

即便存在第三個理由，但當潘石屹被小股東索賠1億零50萬的訴訟被法院受理，特別是當本案的原告之一姚軍于9月2日坐在《英才》記者面前，述說與潘的感情和恩怨時。整個事件的真實隱情才逐漸明朗。

究竟是誰動了小股東的奶酪？這是姚軍最想說的。

“他是絕對控股”

《英才》：你是什么時候離開潘石屹的？

姚軍：2001年離開的，當時想要有更大的空間去嘗試一下。潘總做得很好，我們也可以做得很好……從職業經理人變成一個企業家，就像是一個水手長成為船長，輪船雖不是最大的船，但是能夠在海洋里面劃起來，有一種成就感。

《英才》：離開之后與原來的公司保持著什么樣的聯系？

姚軍：離開的時候身份確定，我是法定的股東，但我不經營，不擔任職務，也不擔任董事。在紅石公司我無非就是不拿工資而已，股東的身份我們認為是沒有異議的，這一點到現在包括潘總任何人也沒有表示異議。

我們現在發生分歧，首先在利益分配上感覺不對。我離開之前公司的機制就不健全。后來反思，覺得企業小股東都有這么一個通病，就是大家對自己的權益沒法達到一個很重視的狀態，甚至有的時候不敢達到，擔心我這樣提出來人家會有什么想法。

《英才》：當初創業，潘石屹占股85％，你們每人只有2.5％，是因為他出錢多嗎？

姚軍：對。

《英才》：只是一個出資問題？

姚軍：就是一個資金問題。從我來講，1992年下海，個人積蓄沒有多少。潘總雖然那時候是萬通的合伙人之一，但也是六分之一。所以當時離開萬通時，他也沒有太多的錢，所以公司注冊資本1500萬。

《英才》：就是你們持有的股份很小，只是一個水手的角色，因此最終離開潘石屹。

姚軍：不是說每一個人都要當船長，這個船怎么開是大股東在決定，甚至很多時候是不用跟你商量的。我也不是說我一定要開這個船，我希望我的意見起一定的作用。

我個人一直認為這種過于私營的企業，或者夫妻店類似的模式對于企業長期發展是不利的。做到最后很容易膨脹，作為下面人，都有自己的私利和想法，當我發現只要哄著你高興就能得到很多，那么很多人都會哄著你。我覺得還是盡可能不要做這樣的企業，凡是有絕對控股，掏空公司無非就是掏空小股東。

《英才》：紅石公司是不是面臨這樣的問題？

姚軍：他（潘石屹）是絕對控股，但我們真的沒有什么想法。因為公司前三年沒有利潤，沒有人想到分配機制這樣的問題，所以都是希望把事情做好。我個人覺得促使我離開不是利益分配的問題，更多的是管理不規范的問題。

《英才》：當時你們離開潘石屹的時候潘挽留過你們嗎？

姚軍：留過。在公司我一直是CFO，管所有公司的資金。到1999年以后，我具體操作項目，包括得獎的長城腳下公社所有前期都是我操作的。

《英才》：汪鋼在你離開之前就走了？

姚軍：汪鋼離開更早一些，他去美國了，美國紅石是他自己的公司。紅石公司的LOGO是汪鋼自己在電腦上畫出來的，他很喜歡。

《英才》：你們離開時，潘石屹好像已經做得很大了？

姚軍：對，到2000年現代城的項目有幾十億，建外SOHO這個項目也已經開始啟動了。

“傻子都能看出來有問題”

《英才》：從離開的2001年到2003年你從股份那兒得到收益了嗎？

姚軍：公司2001年就開始有收益了，現代城這個項目成熟一些，能夠分配利潤也是在現代城這個項目開始狀態比較好的時候，我想大概是前后分過兩三次。但從我們離開后的這兩年，2002年和2003年都沒有再分配，因為我報表也看不到，作為小股東應該索求報表，但是大家覺得正兒八經的事情很傷面子，這是很正常的一種想法。

《英才》：什么時候覺得有問題？

姚軍：我們開始有想法是看到媒體報道，說潘總跟他太太成立了SOHO中國公司，這個公司準備上市。上市很正常，資本運作也沒有什么非議。但看到他的資產擁有現代城，擁有建外SOHO項目，就打問號了，這應該都在紅石公司的名下，即使轉讓了我們也應知道。

《英才》：上市這么大的事情潘石屹沒有跟你們說過嗎？

姚軍：因為覺得不是紅石公司上市，所以沒有必要告訴我們。

《英才》：但是SOHO中國下的項目跟紅石相關？

姚軍：我覺得這個地方我不太好猜測別人具體是什么想法，但是我個人感覺，這種做法不太妥當。誰都不是傻子，誰也不會把東西平白無故送人，而且又不是做慈善事業，完全是商業行為，做零轉讓或者是低價轉讓都是不太對頭的，一個不很專業的人都能看出問題。

就像一家財經媒體記者寫的，他說我看到你們轉讓的協議，就是紅石公司把現代城股份轉讓給SOHO中國，比注冊資本還要低，注冊資本是300萬美元，結果200萬美元就簽出去了，我說我也看到了，坦率說我覺得這不是光彩的事情，從我們來說也不想通過媒體影響什么，他（潘石屹）是更公眾的人物。

《英才》：你們原告三人同時知道自己權益受到損害？

姚軍：應該說都是在媒體上看到的。

《英才》：知道這件事情以后你們通過氣嗎？想采取什么方式解決問題？

姚軍：通過氣。從去年開始知道這件事情，就開始約潘總。今年見過兩回。后來大概是4月時，我們幾個人跟潘總很正式吃了一頓飯，談了一下這個問題，我們認為這里面侵犯了小股東的權益，吃飯的時候還發生了一點爭執。

《英才》：當時是怎么個情況？

姚軍：別說細節了。

《英才》：潘石屹怎么說？

姚軍：我們認為你天天說按照規則做，現在這么樣，對他的人品表示懷疑，他就很生氣。

《英才》：他說的條件是不是就是賠償問題？

姚軍：對。當然我知道讓他當面說自己完全錯了，可能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情，尤其從我個人對他的了解，他是很要面子的人。

我一直覺得這個事情走到法庭是一個挺荒謬的事情。這個圈子非常小，這些人不是說你一個人成功，我們不是成功人士，然后就纏著你，我們自己的項目做得很好。質疑他是因為我們一個20萬平米建筑面積，實際銷售面積只有14萬的項目，利潤能做到2個多億。我們律師從工商局查回來的報告，現代城一個48萬平方米建筑面積的項目，利潤才3點幾億，還號稱北京這些年賣得最好的項目，傻子都能看出來有問題。

《英才》：你覺得利潤上有問題？

姚軍：反正我個人對此表示非常不相信。我當著他的面就說了，你做假也得做得像一點。

《英才》：發生爭執后，你們三個人用了多長時間決定要起訴他？

姚軍：我們認為侵犯紅石公司利益是多少，需要對此做一個估算。

《英才》：其實你們原來是希望能私了就私了？

姚軍：這個事情真的上臺面沒什么好處，而且大家感情也挺深的，從我個人來講像兄長的關系，因為在一起十幾年，大家其實合作很默契。

《英才》：聽說你們最近見過一次面？

姚軍：對，訴訟已經受理了，潘總希望和解，我們表示也可以和解。我們原來就沒有想到打官司，走到這一步也是情非得已。具體能不能達成還是看潘總的態度，目前還沒有新的結果。

“要讓犯了錯誤的人受到教訓”

《英才》：訴訟發生之后，潘石屹在接受一家媒體采訪時說得很動情，描述了你們之間的感情，謝光學還是他的同學，是“睡在上鋪的兄弟”。

姚軍：沒有人愿意去打官司。那為什么發生了？可能有的人會把友誼和利益分開看。

《英才》：你怎么看？

姚軍：我覺得合作應該很規范。叫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一個道理。這樣的事情不是說在發生了訴訟之后才來說友誼很珍貴，早干什么了。

《英才》：在訴訟之前潘石屹的姿態如何？

姚軍：他不著急。

《英才》：你們1億多標的，如果官司輸了，訴訟費也不低啊？

姚軍：是，但我想房地產這個行業圈子很小，低頭不見抬頭見，一個人如果想把事業做大，應該做很正的東西，不然誰敢和你合作。我覺得這樣一個訴訟，小股東能得到多少錢，我不在乎。我是要讓犯了錯誤的人受到教訓。

《英才》：事情發生以后地產界的朋友有沒有人出來做和事佬？

姚軍：有不少朋友給我打電話。上回碰到潘石屹，他說一天能收到20個電話談這個事情，我說我收不到這么多，七八個電話也是有的。但是我個人感覺通過公正手段去解決，并沒有想說要怎么樣。比如說先從媒體上，把你這個人搞臭了，以我們現在的身份不至于這么做。我覺得打官司只是表明一個態度，我想這些人都能夠很理性的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