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糊涂啊,當初為了升官,竟然讓妻子去陪頂頭上司睡覺。到頭來既賠了夫人又坐牢,這都是官癖作的怪,現在一提起,真是后悔莫及呀……”說這話的是江蘇省某市原商業局副局長柳福祥,他為了去掉一個“副”字,竟不顧廉恥、不擇手段地用自己的妻子充當“肉彈”去行賄。當他得到官位后,又感到心態失衡,為了達到某種程度上的平衡,他竟大肆收受賄賂,最后落了個身敗名裂的可悲下場。
2003年5月26日,當看守所里的柳福祥接過“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七年,剝奪政治權利五年”的判決書時,他聲淚俱下地向記者追憶了那段塵封心底、難以啟齒的往事。
金錢鋪路,謀劃如何跨越由副轉正的“鴻溝”
出生在一個普通工人家庭的柳福祥,他的親戚都是平頭百姓,沒有一個與官字沾邊的。這對少年時就想當官的柳福祥來說,無疑是最大的不幸。
17歲那年,柳福祥中專畢業后,被分配到商業局下屬的飲食服務公司工作。由于柳福祥常常以有文化、年紀輕自居,驕傲自滿,惹得領導、同事對他側目相看,口碑極差。
一晃10年過去了,柳福祥一直未能得到提拔重用,這本是情理之中的事。然而,看到與自己同時參加工作的同事,甚至還有晚來的都先后當上了中層干部,柳福祥心中嫉妒的火苗開始漸漸燃燒起來。
自己為什么不能升遷,柳福祥并沒有從自身上查找原因,而是認為:朝中無人莫做官,自己沒被提拔原因是因為沒有后臺。
20世紀80年代,柳福祥所在的商業系統正是紅紅火火的時候,許多人都以“和商業局某某人有關系”為榮,為了能買到某些緊俏商品,商業局內部難免要上演暗度陳倉的交易。耳濡目染之下,一心想做官、卻始終未能如愿以償的柳福祥終于豁然開朗:購買東西要通過關系批條子,加官晉爵同樣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采用什么樣的“非常手段”?柳福祥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后,決定將升官的命運押在時任商業局局長的張某身上。1988年7月,一個月朗星稀的晚上,柳福祥敲開了張局長家的大門……
時隔不久,30歲的柳福祥終于在張局長的暗中關照下,夢寐以求地走上了飲食服務公司副經理的崗位。做了中層干部的柳福祥理應珍惜機會,以身作則,勤奮工作,但他卻從自己親身的經歷中感悟出:苦干不如巧干,請客送禮才是真正的出路。
1989年6月,商業局老一屆局領導班子換人,柳福祥依傍的“大樹”倒了,這對官癮正旺的柳福祥來講,無疑是當頭一棒。其后,飲食服務公司經理的寶座在7年時間內三度易人,但商業局領導卻一直未將柳福祥考慮在內。一心想做官的柳福祥此時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整天都在謀劃如何跨越由副轉正的這道“鴻溝”。
幾番思慮后,柳福祥決定故伎重演,用金錢這個萬能之物去鋪設自己的前途。
1989年6月的一天,柳福祥鬼鬼祟祟地跑到商業局王局長的家?!巴蹙郑@是我的一點心意,請您笑納?!闭l知,王局長卻根本不吃這一套,看著桌上堆放的禮物以及捏在柳手里的信封,他的臉立刻陰沉下來,正色說道:“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工作不見有什么起色,歪門邪道學得倒挺快!趕緊把東西拿走?!?/p>
柳福祥自討沒趣地走出王局長家,心里卻恨恨地罵道:“死不開竅的老東西,裝什么正經!”
眼看提拔無望,柳福祥的心緒混亂,工作更沒了干勁,但他當官的癮卻依然十足,絲毫未減。
曲線當官 忽然想到風韻猶存溫順體貼的妻子
那段時間,柳福祥一到家里就唉聲嘆氣,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頭蔫腦。妻子韓梅深知他的心思,曾心疼地勸他要想開些。其實,作為妻子,在她心里同樣急切地希望丈夫能被提拔,她打心眼里也想幫丈夫一把,可她恨自己是個女流之輩,使不上什么勁。
韓梅比柳福祥小4歲,也在商業系統工作。他們于1983年經人介紹相識相戀,之后結婚成立了家庭。韓梅身材苗條,面容嬌媚,平時也愛穿著打扮,雖值中年,但仍風韻猶存。
在家中,妻子看到他整日愁眉不展、無精打采的樣子,她心里也很煩惱,她說只要能幫上丈夫的忙,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聽了妻子的話,柳福祥心如刀割,為自己能娶到這樣的好妻子而深感自豪。
時隔不久,情況有了轉機。1996年初,商業局局長換成了48歲的劉局長。柳福祥心中暗喜:那個老“固執”終于下臺了,我必須盡快和這個劉局長套上關系,于是,暗中打探劉局長的喜好。
柳福祥暗自找來幾個平時比較貼心的朋友,讓他們密切注意新局長的一舉一動,并及時將情況向他反饋。很快,劉局長酷愛跳舞的雅好就傳進柳福祥的耳朵里,同時,他還得知劉局長對女色有著特殊的偏好。
掌握了劉局長的嗜好,柳福祥暗自思忖:我何不對癥下藥,用溫柔鄉迷倒這位新局長,來達到自己升遷的目的,可誰來充當“肉彈”的角色呢?柳福祥首先想到了找一個三陪女來攻關,但思前想后,覺得不妥。他為此足足想了兩天兩夜,忽然想到了自己溫柔體貼的妻子韓梅。
知夫莫如妻。眼下最可靠的只能是與自己同甘共苦的嬌妻了,只要她出場,肯定會馬到成功。因為妻子的一舉一動都會讓好色者所迷倒,更何況又是主動投懷送抱,哪個男人不心蕩神旌呢?他劉局長本是一個情種,相信“肉彈”一發即中。主意已定,柳福祥的心情變得輕松許多,下一步就是如何制造和劉局長接近的機會了。于是,柳福祥通過朋友又掌握了劉局長經常晚上八點到城南心雨歌舞廳瀟灑舞一曲的秘密。
1996年7月的一天晚上,吃罷晚飯,柳福祥笑著對正在洗碗的妻子說:“你平時很辛苦,今晚我帶你去跳個舞放松放松?!?/p>
向來言聽計從的妻子忙滿口答應,但她哪里知道柳福祥已將她當成了自己青云直上的誘餌,即將拋撒出去。
當晚,柳福祥帶著妻子去了心雨歌舞廳。果然,他看到了正在舞池里纏綿陶醉的劉局長。柳福祥抑制住心里的興奮,裝著不期而遇的樣子,忙上前熱情地和他打招呼,并殷勤地買來飲料、水果請劉局長吃喝。
當又一支樂曲響起時,柳福祥暗示妻子主動地去邀劉局長跳舞。當嫵媚動人的韓梅熱情洋溢地出現在劉局長面前時,柳福祥看到劉局長色迷迷的目光,如同兩道鋼纜將妻子渾身上下緊緊鎖住。不一會兒,他便摟緊了妻子的纖纖細腰。見此情景,柳福祥的心里雖有說不出的痛楚,但一想到能和劉局長套上近乎,一想到馬上就可以榮升正職,他的眼睛就假裝閉了起來。
一曲終了,劉局長好像意猶未盡。休息時,劉局長笑道:“今天真是玩得太開心了,你真是難得的好舞伴,不知下次什么時候能再遇到你?”
能與劉局長接近正是柳福祥刻意追求的,他忙不迭地搶著替妻子回答:“局長能看得上,是我們的榮幸,只要局長高興,我們天天可以來陪您?!睆拇艘院螅O槊客矶继嵝哑拮訙蕰r趕到心雨舞廳陪劉局長跳舞,而他自己則總是借故有事遠遠地避開。
唯官是圖 哪怕綠帽子換官帽子也值得
其實,劉局長跳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天深夜,妻子回來對柳福祥說:“劉局長借著昏暗燈光的遮掩,試探性地將手從我后背移到了前胸?!薄澳悄阍趺礃樱俊绷O槊枺拔耶敃r很反感,但不想惹劉局長難堪,所以沒表示什么,只是輕輕地扭了一下腰,很禮貌地避開?!?/p>
柳福祥聽后,先是生了一陣悶氣,轉而又想: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局里近期就要換一批中層干部,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罪了劉局長,無異于是自毀前途。于是,柳福祥一把摟過妻子,不住地勸慰說:“跳舞哪有不踩踩碰碰的,你也知道我的升遷只是他一句話的事,現在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一定要陪好劉局長,不要惹他生氣。”
1996年9月下旬的一天晚上,韓梅又陪劉局長跳舞去了,臨出門時,柳福祥扶著妻子的肩,親熱地說道:“中層干部調整在即,正好借晚上機會替我游說一下,再不說就遲了?!?/p>
韓梅見丈夫心情如此迫切,點頭說道:“你放心好了,我不幫你又幫誰呢?”當晚,柳福祥在家里一邊看電視,一邊焦急地等待妻子能早些將好消息帶回來,可左等右等,也不見妻子的身影。子夜已經過了,可她還沒有回來。柳福祥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那份焦躁,忙趕到舞廳,想找回妻子。等他到了舞廳,舞廳早已關門了。
柳福祥懷著十分復雜的心情回到家里,坐在沙發上,一支接著一支抽著悶煙。他的心里已經預感到發生了什么事。直到凌晨二點,當妻子走進家門時,柳福祥見妻子那慌亂而憂傷的眼神便明白了一切。他的心里猛然一緊,一股熱血直往上涌,他竭力克制住自己,想到如果在這節骨眼上鬧騰起來,不但自己升官無望,而且妻子的名譽也會被搞臭。想來想去,最終他認為戴頂“綠帽子”能換個官帽也值得。
這天下半夜,柳福祥什么也沒問,柳福祥的猜想后來得到了證實。那晚,妻子陪劉局長跳舞到曲終人散,出了舞廳,興致勃勃的劉局長提議去他的住處小坐片刻。韓梅本不想去,怕發生什么,但想到要替丈夫游說一下,勉強同意。劉的妻子不在家,還沒交談幾句,劉局長便開始對她動手動腳了,他妻子的最后一道防線,也在丈夫的升遷欲望中漸漸被突破,在半推半就中,劉局長終于滿足了要求。在送韓梅出門時,劉局長還特意讓韓梅放心,柳福祥升遷一事,他會記在心上的。
果然,1996年10月底,商業局中層干部大調整,柳福祥順理成章地當上了公司的正經理,妻子也被任命為所在單位的婦女主任。
想了這么多年的官位到手后,僅讓柳福祥開心和陶醉了大半年時間。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又對位居小小的經理之位失去了興趣,滋生出想做商業局副局長的念頭。為了實現這個夢想,柳福祥又將目光停留在妻子身上。
一天,柳福祥含情脈脈地對韓梅說:“現在我又想升官了,我知道自己的前途還要靠你去活動,只要你一去,肯定能達到目的?!逼拮又皇巧钋榈赝煞?,沒有說話,她總是把痛深藏在心底。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柳福祥對妻子特別的好,給她買衣服,陪她逛街等等。這些溫情過后,柳福祥就動員妻子到劉局長那兒去說情。
柳福祥心想,妻子已經和劉局長有了那事,何必在乎多那么一次二次呢,于是柳福祥對極不情愿的妻子說道:“就請你再幫我一次吧?!泵鎸αO榈目嗫喟螅n梅無奈地應允了下來……
當年8月,柳福祥又如愿以償地當上了商業局副局長兼飲食服務公司經理。
心態失衡 以撈取金錢的方式來加以彌補
坐在正經理的寶座上,剛開始,柳福祥還是認真負責的,可想來想去總覺得虧了什么,于是,他決定以撈取金錢的方式來彌補損失。1997年5月,柳福祥開始大膽地簽批假發票來貪污公款,也就是從那時起,下屬職工暗地里給他起了個“一筆柳”的雅號。
當年9月,柳福祥的兒子因考縣高中差幾分,學校讓他繳一萬元的贊助費。他找來公司辦公室主任李明功說:“小孩上學要繳贊助費,這事真讓我傷透了腦筋。”
李明功猜透了他的心思,忙湊上前獻媚道:“經理,干脆在單位報支算了。”柳福祥沖著李明功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點點頭離開了辦公室。于是李明功虛開了兩張1萬元的勞務發票。
柳福祥不但將兒子上學需繳的贊助費在單位報支,連房子裝潢、房改的費用、自己建私房的錢都暗地里在單位報銷,漸漸地,他貪污的胃口越來越大。
為了使自己可以隨心所欲地支取單位公款,柳福祥除了拉攏李明功外,又對公司的女財務科長錢智萍施以恩惠,將其拉攏在身邊。柳福祥自當上一把手后,短短的幾年時間共侵吞公款高達30多萬元。
妻子韓梅盡管做了柳福祥升遷的犧牲品,但他們之間的感情卻在日漸疏遠。一想起妻子與劉局長的事,一種強烈的恥辱感便撕扯著柳福祥的心,他越來越嫌棄為他做出“奉獻”的妻子,但又不便發作,因為劉局長是他的頂頭上司。他想,如果鬧騰起來,丑聞一旦暴露,被大家知曉,將會引起怎樣的轟動,到那時他不但雞飛蛋打,而且還無地自容,被人恥笑,可他心里卻實在不甘。于是,他苦思冥想后,決定在外找情人以求得平衡。
2000年8月的一天,單位年輕的女職工秦艷因事敲開柳福祥辦公室的門。秦艷面容漂亮,性格外向,柳福祥早就對她心動已久了,只是苦于沒有機會,此次她主動找他真是天賜良機,哪有不出全力的道理。很快,她托辦的事情就幫她擺平了。
一天傍晚,柳福祥喊來秦艷,告訴她事情辦妥了。秦艷聽后很是感激,忙說:“這么難辦的事情,你這么快就辦好了,我不知怎么感謝你才好!”柳福祥聽她這么一說,隨手關上門……
自從與秦艷有了那次之后,柳福祥常瞞著妻子帶秦艷外出游玩,買貴重物品相送,以討得她的歡心。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他倆的風流韻事很快被傳了出去。韓梅知道后,她并沒有質問丈夫。望著每天回家面帶憂傷而默默無語的妻子,柳福祥想中止他的婚外情給她帶來的傷害,但這時候的他已容不得當初妻子的失貞,而此時秦艷在他心中也已經揮之不去。
一天,秦艷急匆匆地找到柳福祥說:“咱倆的事已經被我丈夫知道了,你看怎么辦好呢?”柳福祥漫不經心地安慰她說:“怕什么,我現在是局長,大不了你離婚跟我過,我們現在就開始攢錢,然后結婚?!?/p>
聽了柳福祥的表白,秦艷像吃了一顆定心丸。自此后,柳福祥為了筑好他與秦艷的長久愛巢,利用手中的權力大肆貪財。他緊緊抓住職工分房、晉級晉職、工程發包等大權不放,讓下屬和包工頭們給他送錢送物。
對于柳的非法行為,不是沒有人向上級反映,其實幾年前就有人民來信,只是私地里被劉局長處理掉了,他怕拔出蘿卜帶出泥。于是柳福祥緊緊抓住局長的這一致命弱點,繼續肆無忌憚地暴斂錢財。
2002年8月20日,柳福祥正端坐在主席臺上,給職工做廉政報告,忽然,市紀委傳他談話。不久,辦案人員從他和秦艷的別墅里,搜查出40多張存折,計98萬多元,還在一個皮包內查出2萬元現金,在儲藏間搜查出200多瓶茅臺、五糧液等名酒,另有許多貴重物品。
在確鑿的事實面前,柳福祥不得不如實交代了犯罪事實。辦案人員問柳福祥為何會如此瘋狂地貪污受賄?柳福祥說:“以前我用妻子來換取官位,現在我有了地位,又找到了漂亮的情人,于是想多貪些錢,留著退休后和情人享用,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