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費率下調

3月1日，焦急等待中的商戶們終于盼來了銀行卡費率新規定的正式實施，2003年12月19日，央行正式批復了《中國銀聯入網機構銀行卡跨行交易收益分配辦法》，對引起多起紛爭的銀行卡費率進行了新的規定，普通商戶的刷卡費率降到了0.8%，賓館、餐飲、珠寶等利潤較高行業的費率也調低到1.6% ，超市、航空售票、加油站等企業的費率更是下降到0.4%，完全打破了過去整齊劃一的“不低于1%”的死板規定。

“封殺”將成歷史？

費率一直以來就是銀行和商家之間的矛盾所在， 2003年底上海永樂和成都國美封殺刷卡消費的行動使得費率問題更加激化。

2003年12月18日，上海最大的家電零售企業永樂家電宣布，由于無法承受1%的刷卡手續費，今后每逢周二，永樂在上海的25家門店將一律只收現金。永樂對于封殺一事的態度，既堅決又無奈，其董事長陳曉表示，如果銀行不下調費率，永樂將有可能在所有營業日都停止刷卡消費。

永樂封殺刷卡消費的消息傳出后，上海的國美和蘇寧立即做出了反應。國美上海銷售總監黃波聲稱，國美不會排除對過高刷卡費率采取行動的可能。其實，在永樂采取行動之前的一個月，成都國美就在6家賣場停止了POS業務，并且把賣場內數十臺POS機具退還給了銀行。蘇寧也表示，希望能夠和銀行就費率問題進行一些協商。盡管在永樂和國美之前，商戶對銀行刷卡手續費過高的不滿由來已久，卻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集體性的抗議。

銀行似乎完全沒有想到商戶們會有這樣激烈的表現。工行四川省分行面對國美送還的機具，顯得十分尷尬卻似乎無計可施，而在永樂封殺POS業務之后，上海銀行同業公會的秘書長朱德林表示，這一事件給上海的銀行造成了“地震”，希望政府能夠出面協調。事實上銀行提供服務所必須的成本并不比商家交付的手續費少，除了POS機一臺幾十萬元的硬件投資外，每天替商戶備鈔、點鈔，結算、入庫等服務不僅要投入金錢還要投入人力，更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銀行、商戶各持己見，矛盾當然得不到緩解。

就在永樂宣布停止POS業務之后的第二天，人民銀行就批復了新的費率規定。永樂們表達了對這個政策的歡迎，拒絕刷卡的第二周，永樂宣布恢復刷卡消費。新辦法看來仿佛是對永樂作出的應急反應，其實卻經過了長期的醞釀。在紛爭背后，降低銀行卡費率已經成為一種趨勢，如何讓利潤分配更符合商戶、銀行以及銀聯的利益，成為費率制定的關鍵問題。

商家：新辦法能否解決問題

盡管新的辦法對商戶們的刷卡業務有一些鼓勵作用，但它在多大程度上能夠有效地緩解商戶與銀行之間的矛盾，仍然還是一個值得商榷的問題。蘇寧電器北京公司市場部的一位人士坦言，“對于我們商家來說，當然是不希望消費者使用POS刷卡交費了，我們寧愿把交給銀行的那一部分變成讓利折扣轉讓給消費者，也不愿意看到自己有那么大的手續費負擔。”這個想法在現階段價格仍然是決定消費行為的最重要因素之一的中國市場，似乎具有相當的典型性。

“就目前來看，降低銀行卡費率對于我們不會有什么實際的影響，這個新的辦法不一定會有很大的效果。”蘇寧的這位人士的觀點其實代表了絕大多數家電商家的想法。新規定把家電零售商歸入了普通商戶，發卡行將收取POS交易金額的0.7%，而銀聯的收益將在0.1%，乍一看似乎比過去下降了不少，但是這0.8%的費率中其實還沒有算上收單銀行的服務費用，如果把它們加到一起，似乎并沒有下調多少，家電零售商也得不到多少實際的利益。盡管按行業區分費率已經打破了過去的平板一塊，但家電零售商們還是認為這種區分還不夠細化。

而值得關注的是，新辦法并沒有規定收單部分的費率是多少，而是交由商戶和銀行自己去協商，這樣就把難題扔給了原本就在峰巔浪尖上的銀行和商戶。這樣一來，收單銀行應收取的費率成為解決矛盾的關鍵所在。畢竟收單銀行不是一個公益組織，機具等設備的投入也不是一個小數目。然而費率應該定在多少？矛盾究竟應該怎樣去解決？對于銀企雙方而言，都不是輕松的話題。

新辦法出臺已經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了，但大部分商戶對于《辦法》的具體規定都還不是特別清楚。對于這個新辦法，不少商戶仍然持觀望的態度，北京華聯、物美以及麥德龍等商家都表示，目前還不方便發表意見。而即使在新辦法頒布之后，長沙市作為“湖南銀行卡消費示范街”來發展的黃興路步行街的負責人還是無奈地表示，該步行街今年可能將有40%的中小商戶會停止刷卡業務。

家電業的特殊市場環境導致了家電零售商們對銀行卡費率的反應比其他的企業更為激進，但是商家對于POS的矛盾心理卻是顯而易見的。在消費者們更多地意識到了攜帶現金的不安全、銀行用卡環境不斷改善的情況下，刷卡消費的越來越普遍使商家不得不對POS業務保持一種積極的態度，目前蘇寧的刷卡業務已經占到了總銷售額的10%～15%，而太平洋百貨的刷卡消費更是占到了30%以上。各商家的銷售人員也意識到了刷卡消費的重要性。但是這種積極態度，卻不完全是自發的，所以在某家電賣場曾經出現過這樣的事情：消費者提出刷卡消費時，銷售人員為難地表示這樣將得不到使用現金消費的讓利；而在一些商場，POS機也不是擺在收銀臺之上，而是放在下面，只有在消費者沒帶現金，提出要求刷卡時，商家才會將它拿出來。商戶使用POS機的態度遠遠不如想象中那樣主動，新辦法又在多大程度上鼓舞了商戶使用POS機的熱情呢？

銀行：費率下調好處在長遠

原本是應該商戶叫好銀行沉默的事情，銀行們反而表現得更為積極。相對于商戶們的質疑，銀行更加看重的是通過費率降低帶來的銀行卡使用前景。銀聯上海分公司的一位負責人指出，“費率降低的好處，就是可以逐漸地提高銀行卡的使用率，改善中國的用卡環境，促進刷卡消費，這對于銀行來說，意味著銀行卡市場的巨大發展空間。我們看重的本來就不是這點手續費的利潤。”除了現實的商戶手續費，銀行還能夠獲得年費、掛失手續費等，而用卡環境的改變也會給銀行帶來更多的機會。

“商家肯定想手續費越少越好，不收費當然更好，但是銀行又不可能提供免費的服務，這樣來看商戶和銀行之間的矛盾，肯定是個永遠解決不了的問題。所以新辦法的著眼點就是怎樣去找到一個點，能夠平衡雙方的利益。”而對于永樂和國美這樣的激進行為，大多數人并不認可，“封殺POS的行為只是爆發在家電行業而已，用卡消費肯定會成為一種趨勢，在大環境下，他們就算想封殺也是封殺不了的，永樂不就是因為拒絕刷卡，一天的營業額就減少了100萬元嗎？在銀行卡業務進行得比較好的商家，他們不但不會因為手續費承受巨大的負擔，相反完全能夠收回為POS業務所做的投資；而只有在刷卡消費還不夠成熟的商家，才有可能產生由于短期內見不到利益而出現過激行為的現象。”

對商家而言，使用POS機的好處是綜合的，不僅能夠防止假鈔、減少找零等，現代化的支付環境還能成為商家爭取客戶、提高效率的重要手段。盡管新辦法對于一般商戶的傾斜還不明顯，但超市、加油站、航空售票等行業的刷卡手續費卻由1%降到了0.4%，這一部分商戶將最先嘗到政策傾斜的甜頭。

當用卡消費的水平大規模提高后，費率將不再是爭端。國外在信用卡消費早期也出現了商家和銀行因費率而產生糾紛的情況，但當刷卡消費水平達到了70%的時候，就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了，商家已經把這些成本的壓力主動地轉移到了商品的價格上，由消費者和商家共同來承擔。找到利于銀行業和商戶的最佳利益平衡點需要時間，唯一的辦法就是通過市場行為和政策不斷地協調。據悉，新辦法出臺后，上海根據自己的情況，在新辦法的基礎之上，對收單行的手續費率進行了規定，對行業進行了更細的劃分，不同的行業將按不同費率向收單行交納手續費，這走在了全國其他地區的前面。上海銀行同業公會秘書處表示，協會將全力支持新辦法的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