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的日子

尚　海

我原來以為學會了騎腳踏車，就可以到任何想去的地方，可是真學會了，又不知道該到哪里去了。

第一次，這么近地感受著夢想中的那些景色。走在尼泊爾的街道中，云就好像在你身邊，一切都是那樣的新鮮，而我雖然不屬于這里，但是依然可以感受著尼泊爾所能帶給我的一絲清新。

我是有許多夢想的人，在沒有來尼泊爾之前，我找來許多地方的圖片，也許只是一種喜歡罷了，都市中游蕩多時的人，已經討厭了高樓、地鐵的生活。于是，帶上所有可以帶的東西，我，一個孤獨的人來到了尼泊爾。

剛到這里時，被一群群的外國人嚇了一大跳，他們孤獨地行走，有時也會望著天邊的云而興奮。而語言讓我覺得彼此間總是有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隔膜。但有一點我想是對的，孤獨的人真的很容易溝通。

Karen是我在尼泊爾認識的第一個外國朋友，她有著美麗的眼睛和長發。Karen是一個歐洲女孩。那還要從我們同住在高原上的旅店說起。因為沒有什么好的條件，所謂的旅店也就是一所破得不能再破的帳篷。這里是供所有旅行的人過夜的地方。而我和Karen同住在一個帳篷里，她很友好地和我打招呼，整晚上我們都試著用德語交談。臨近深夜，Karen獨自一人在看DV，我抽起煙來，也遞了一支給她，我問她在看什么，她說看自己結婚時候的錄像。Karen說在他們的家鄉，男人一旦結婚了，就會去找別的女人，這是法律允許的，但是在感情上卻不可以背叛自己的妻子，而她的丈夫卻把她拋棄了，她一直都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我說，親愛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帳篷外，不睡覺的一群俄羅斯人圍坐在一起唱著歌，我們顯然很疲憊，不知不覺睡了起來。第二天醒來時，忽然發現自己隨身攜帶的DV、相機都不見了。我們知道自己遇到了小偷，事后想來真是后怕。Karen和我同去一個自然保護區，我們在路上經常會遇到各種麻煩，最讓我們頭痛的事情，就是遇到蛇的襲擊。我是一個怕蛇的人，Karen也是，雖然她沒有表露出來，但是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的恐懼。我們請了一個叫阿不拉的導游給我們帶路，一路同行的還有幾個美國人，Karen風趣地說，我還以為美國人只關心政治呢？我們倆都大笑了起來。

旅途的一切我都無法再記錄下來，就像一部電影中所說的那樣，真的有了希望，卻不知道自己為了什么而這樣做。單純的快樂在尼泊爾處處可見，誰也不會想到那些現代與自然的結合，可以產生如此讓人欣慰的東西。我真的應該拿起相機，記下那一張張快樂的面容，還有一個個行走的背影。

徒步走了兩天，我們終于到了另一個小鎮，依然是那么多陌生的面孔，各種文化、藝術在這里交匯。我們買了一些當地人手工制造的東西。Karen說，她一輩子都沒有看見過這么精致的東西。我說，那你一定沒有去過中國，因為這里的許多東西都是“MADE IN CHINA”。

當你徒步穿越美麗溪流、峽谷，走進杜鵑盛開的森林，來到遠離塵囂的偏僻山村，不時出現在你視野中的還有神秘的寺廟、修道院和古色古香的村落，你會邂逅那些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當地人，你肯定會為他們那傳統的田園生活贊嘆不已。

傍晚，我們一起去一個酒館喝起酒來，看著Karen和身邊的幾個德國男人有說有笑地講話，忽然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涌上心頭。

生活是一條線段，起點是出生，終點是死亡，我還在路上，每一個神經都可以感覺到這些美麗。死亡對于我只是完成記憶的一部分。

尼泊爾是一個宗教國家，隨處可見的一些寺廟還有宗教儀式使得他們對于生與死有著很深刻的體會。在尼泊爾最大的宗教節日、初秋的德賽因節，幾天內就要殺一萬頭牲畜，其中主要是山羊。而更通常的是在達克辛卡得寺每兩周舉行一次殺雞或殺羊祭掃。在較次要的寺廟，這種祭掃一般都在每周星期天或星期六舉行。

我們這些旅游的人也會好奇地去參觀一些寺廟，聽一些如同中國道教的一些東西，而且這里的人都很虔誠地相信因果之類的東西。一些外國人對此都抱著好玩的態度，而對于我說這些東西還是能夠理解的，就像我對于一些外國人說，野草可以治病一樣，他們一輩子都不會接受這樣的觀點。就像Karen深夜找遍全鎮去看歐文的比賽一樣，我也不能理解她的舉動。對于生與死的理解，我們是有區別的。

路途中時常會遇上長相英俊的男人，他們背著很大的背包，手里拿著相機，眼神中充滿了男人特有的味道。我們依然徒步前行，Karen卻很善于和一些陌生男人交談，而我只顧著抽煙。語言上的不足，只能讓我們用動作和眼神來表達一切。在旅途中，你不會看見任何的暖味，人與人的關系變得簡單，不會因為你是女人而獲得什么優待，有的，就是按自己的目的活著，走著，看著。一個深夜，我和Karen在村莊里分手。外國人的感情直白，但卻不煽情。她給我留了EMAIL地址希望我可以去看她，我把自己戴著的一根手鏈送給了她。

每一個落日，我都會想起尼泊爾的那片天空還有頭頂上的白云。記得自己也曾被一個男人所救，那是一次走過一條山路時，一條蛇從樹上掉了下來，正好掉到了我的腳下，我害怕得大叫著，如果我被蛇咬了，一定會死在這里。汽車、洋房，一切的一切全都不在乎了。真的有一種很恐懼的感覺。這時候我被人一把推開，一個外國男人自己上去抓住蛇頭，把它扔了出去。他對我說了些什么，我沒有聽清楚，但是，我只能無數遍地說著：Thank you！

走在這樣的仙境，我忽然想到了世界的盡頭。到底生活還是要在現實中繼續掙扎，原來這一切都是短暫的記憶。但我會永遠記住。

結束了尼泊爾的旅游，直接飛到了成都，找了一家賓館只想好好睡上一天，讓整個人都調整好狀態。晚上，被房間里轟鳴的空調機聲音吵醒，站在高樓大廈之中，有一種壓抑的感覺。再也找不回那些曾經的感覺了，還有那個叫Karen的女孩，還有幫助過我的外國男人。

那些背著包行走于尼泊爾的人，是否也會像我這么悲情呢？那些生活在高山里的人們他們不會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精彩，但是他們的淳樸讓我深深地感動。夏爾巴人的生活還有他們的宗教的確有著非常吸引人的地方，而那些跨國公司里的CEO，默默無聞的攝影師，還有像我這樣厭倦都市生活的小白領，尼泊爾給予我們的是一種向往，我想每個人站在那高山上，看著腳下的云都會被這些景色所感動。

還是一樣的人群，匆忙，雜亂。汽車的發動機聲音讓我煩躁不安，匆匆吃完飯，找了一家網吧，打開自己的信箱，Karen發來的信已經在里面了。她說，看那些云上的日子。我打開圖片，一幅幅優美的景色又重新出現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