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小蘭：我能站起來

鞠九江　王昌德　吳小平

2003年11月28日，第六屆國際殘疾人職業技能比賽在印度新德里落幕，我國共摘取五枚金牌，其中江蘇如皋選手蔣小蘭一舉奪得鉤針、手工紡織兩枚金牌，成為此屆比賽中唯一奪得兩枚金牌的重量級新聞人物。

■我能站起來

1977年夏的一天，正在讀高中一年級的蔣小蘭參加完學校組織的忙假勞動后，突然發現手腳及上半身出現了不少紅斑點，醫生診斷為過敏性皮炎，她遵照醫囑服了抗過敏藥。可幾天后不但未見效果，而且紅斑點由小變大，形成水泡，并伴有高熱。爸媽陪著她往返醫院，可病情總是反復無常。

1978年4月，蔣小蘭的病越來越嚴重，去上海求醫時被確診為系統性紅斑狼瘡。

病魔使蔣小蘭上大學的美夢化為泡影，不得已她離開了校園，告別了同窗好友，跟隨父母走南闖北四處求醫。1984年夏，此病再度發作時，又并發了急性閉塞性脈管炎，手指紅腫疼痛，右手食指壞死，為防止病情再度發展，醫生對該食指施行了截指手術。1986年秋，蔣小蘭因長期服用激素藥，導致骨質疏松，雙側股骨頭壞死，臥床不起。

每次發病時，蔣小蘭下半身就像針刺一樣疼痛，并伴有嚴重水腫、內分泌紊亂。為了不把痛苦留給家人，堅強的她總是咬緊牙關，默數著一、二、三、四……一陣巨痛過后，衣服濕透了，額頭上滲出豆粒大的汗珠。

“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們就要爭取!”為了治好蔣小蘭的病，爸媽帶著她走遍了大半個中國尋醫訪藥。短短幾年時間，一輪接一輪藥物的“狂轟濫炸”，蔣小蘭的系統性紅斑狼瘡暫時敗下陣去，而雙側股骨頭壞死卻惡化起來，她面臨下身癱瘓的威脅。

漫長的日日夜夜，蔣小蘭度日如年。微弱的燈光下，她臥在床上將《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張海迪的故事》看了一遍又一遍。說來也怪，看到動情之處，竟一時忘了疼痛。

1987年新春剛過，蔣小蘭用毛筆在一張四開白紙上寫下了“我能站起來”五個字，張貼在床對面的墻上。三個月后，她拄著雙拐已能從房間走到客廳，從客廳走到院內。六個月后她拄著雙拐出現在離家1.5公里的公園內。經過數年持之以恒的鍛煉，蔣小蘭終于能夠扔掉雙拐自由行走。1995年，她的病情得到了有效的遏制。

■我要闖出去

如皋是個鉤衣之鄉，近年來鉤衣產品飄洋過海打入國際市場，不少女能人被外省市聘去當師傅作顧問。蔣小蘭心癢癢的，也要學一手過硬的鉤針技術，出去闖闖。可自己右食指殘缺怎么鉤呢?她用中指配合拇指捏針，無名指代替中指。由于手指間的距離不適，無名指因短鉤線較累，她就不分晝夜苦練，久而久之練成了一手嫻熟高超的鉤針技術。近年來，她所鉤的衣服、帽子、鞋子、手套、臺布等來料加工產品銷往國外，未出現一起退貨現象。

2000年3月，如皋殘疾人聯合會物色人選參加省及全國殘疾人職業技能選拔賽，大家一致推薦蔣小蘭參加鉤針項目比賽。她不負眾望，過五關斬六將，一舉奪得全省比賽第一名、全國比賽第一名。6月下旬，中國殘疾人聯合會正式確定蔣小蘭代表中國國家隊參加八月份在捷克首都布拉格舉行的第五屆國際殘疾人職業技能比賽。

蔣小蘭興奮了，她徹夜難眠：兩個月后，我將出現在國際賽場，向世界展示中國殘疾人的風采，多么光榮。現在得抓緊賽前時間，苦練基本功，迎接挑戰。7月底，蔣小蘭發現雙腿浮腫，去醫院一檢查，天啊，尿蛋白已是4個加號。這是嚴重的狼瘡腎炎，按醫囑必須臥床休息，可比賽迫在眉睫，如果放棄，不但自己終身遺憾，還給國家帶來損失。人生能有幾回博，她毅然決定帶足藥物參賽。

在出國的行李中，蔣小蘭隨身攜帶了20多種中西藥。到北京后，她如實向中殘聯領導匯報了自己的病情。中殘聯領導從她的身體角度出發，勸她放棄此次比賽。蔣站蘭急了：“我代表的不是我個人，代表的是祖國和家鄉人民，我不能臨陣脫逃，患病在身能為國家爭光，更為光榮；再說我與病魔斗了20多年，對自己的病可說足半個醫生，我對自己的身體有把握，我不能失去這次報效祖國的機會!”

在場領導被深深感動了，醫生逐一檢查了蔣小蘭攜帶的藥物后又增補了4種藥，認為所帶藥物到時可以“列癥下藥”。被批準出國參賽了，她破涕為笑。

8月16日，蔣小蘭和來自世界各地的士37名高手走進鉤針項目賽場。比賽規定選手在三小時內完成一塊方形沙發墊，以速度和作品相似度等作為評比標準。2小時48分，蔣小蘭第一個完成了作品，以速度和質量兩個滿分，一舉奪得鉤針組第一名。

蔣小蘭拄著雙拐艱難地登上領獎臺，金牌閃閃，五星紅旗冉冉升起，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響徹布拉格賽場上空。此情此景，從來沒有因疾病而流淚的她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流下串串熱淚。

■我欲登更高

2003年8月23日，首都北京秋高氣爽，陽光燦爛。第二屆全國殘疾人職業技能比賽頒獎儀式在京隆重舉行。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回良玉，全國政協副主席郝建秀，中國殘疾人聯合會主席鄧樸方為第一名頒獎。當蔣小蘭一顛一跛走上主席臺，鄧樸方主席親切地握著她的手勉勵道：“上次國際比賽你得了冠軍，期待你為國家再立新功!”蔣小蘭雙手接過“全國技術能手”獎牌、獎章和證書，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她靦腆一笑：“下次國際比賽再奪金牌!”“好樣的，祝你成功!”回良玉副總理和顏悅色，不住地點頭贊許。

10月中旬，蔣小蘭接到了參加第六屆國際殘疾人職業技能鉤針項目的比賽通知。她想起2000年在捷克比賽時，只要比賽時間沒有沖突，一名選手可以參加兩項比賽。手工編織也是強項，這次是否可以再添報這一項呢?

經過南京楊楓老師的積極聯系和爭取，10天后，中殘聯通知蔣小蘭增報手工編織項目。消息傳來，她興奮不已。此后近一個月，她夜以繼日重點訓練手工編織，并兩次去南京參加培訓。不到一個月，她的體重下降了3.5公斤。

11月26日在印度新德里亞運會體育館，蔣小蘭和來自捷克、泰國、印度等國的13名選手參加鉤針項目賽，她脫穎而出，一舉奪冠。當晚，中國領隊設宴款待蔣小蘭，入宴時，她發現餐桌上放著生日蛋糕，中國領隊熱情地握著她的手：“祝你生日快樂!祝你奪得金牌!期待著你明天再奪金牌!”蔣小蘭恍然大悟，今天是她的生日，中殘聯領導想得太周到了!“在異國他鄉能有這么多人為我祝福，我終身難忘。我的幸福就是大家的幸福，祝中國隊奪得更多的金牌!”蔣小蘭即興演唱了一段歌曲為中國隊員鼓勁。

27 日，蔣小蘭果然義奪得于工編織金牌。手捧沉甸甸的金牌，她淚如泉涌，一個勁地親吻著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并在同旗旁留下難忘的瞬間攝影。中央電視臺及云集新德里的各國記者爭相報道了，此次比賽小唯一奪得兩枚金腳的中國選手，蔣小、蘭的名寧及英姿瞬間通過媒體傳遍了祖國和世界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