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吃黑

陳文英

李副局長負責局新辦公大樓的基建后，家里就熱鬧了起來。特別是在他五十歲生日的這天，來送禮的包工頭多如過江之鯽。

夜晚十點時，送禮的人都走了，家人也睡著了。而李副局長則興奮難抑，清點著一天下來收到的紅包禮金。這時，門外響起汽車喇叭聲，接著有人在門外輕輕地敲門。李副局長把錢收進口袋，打開門，門外是一個陌生的中年人，全身名牌，派頭挺大，紅光滿面，一看就是個大款。

“李局長，我是強強建筑集團的姚四，特地拜訪您老的?！眮砣它c頭哈腰、極其奉承地說，并遞上了名片。

李副局長矜持地點點頭，說：“有事明天到辦公室去吧，家里不辦公?！?/p>

“我明白我明白，我只呆一會兒，向您老匯報匯報工作就走?！眮砣艘娢輧葻o其他人，便迅速地從口袋內掏出一個大大的紅包，一把塞在了李副局長的懷里。李副局長以不令人察覺的動作快捷地捏了捏紅包，厚厚的，有一種美妙的快感。而且，紅包封口邊露出百元大鈔的票面。

“這么做，不好啊?！崩罴傺b推辭著?？蓪Ψ接彩前鸭t包往他的上衣口袋內塞。幾秒鐘后，李副局長就放棄了“抵抗”，讓紅包在自己的口袋里“安營扎寨”了。

李捏著來人的名片，認真地看了看，說：“哦，姚老板，好好好，關于局里的工程，我會認真考慮的?！?/p>

姚老板看了看屋內，以驚嘆的口氣說：“啊，真看不出，堂堂一個局長的家里竟然這樣簡陋，真是想不到。”不等李回答，他又迅速地在屋內走動起來，從廚房看到書房，再看到客房，除了主臥室，幾乎把家里逛了個遍，邊看邊說：“李局長，敝公司還有一個裝修隊，等幾天我讓他們來給您裝修一下，對了，這兒還少一個數字大彩電，臥室呢，要安一個落地大空調，喏，廚房也要最新式的香港櫥柜呀?！?/p>

來人在屋內逛了一會，看了看表，說：“李局長，今天是小意思，以后再來拜訪您吧，不打擾您休息了?！闭f完，與李握了握手，道別，乘車走了。

李副局長老婆從主臥室跑了出來，對李說：“看看這人送了多少？”

李把手伸進口袋摸出了那個大大的紅包，可里面只是硬紙。他把口袋翻了個底朝天，里面空蕩蕩的，連前面的老板們送的幾萬塊鈔票也不見蹤影。

更糟的是，放在書房的兩塊金表、客廳里的一個玉菩薩，甚至連廁所里放著的一卷進口高檔衛生紙也不翼而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