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在第十屆孫冶方經濟科學獎頒獎大會上,著名經濟學家吳敬璉發表即席演講,他提出,在中國改革開放和經濟發展中,經濟學家應該起到更大的作用。
經濟學對改革作用日益重要
吳敬璉指出,從改革歷史來看,經濟學是有作用的。經濟學的作用不僅可以從正面看,而且可以從反面看,就是說經濟學不行的時候,會拉改革的后腿。越是要建設現代意義的市場經濟的時候,理論經濟學的作用就越重要。
問題面前經濟學家難辭其責
吳敬璉還說,我們也必須承認,有一些方面改革和發展不是那么理想。當然這不完全是經濟學家的責任,但經濟學家也難辭其咎。特別是近幾年來,宏觀經濟學問題處理得始終不是那么好。在上世紀90年代初期,光是判定到底宏觀經濟是不是過熱,竟然花了一年的時間。從1992年的3、4月份開始一直到了1993年的3、4月,最后還是我們的領導人,特別是鄧小平同志最后作出了判斷,下定了決心,拿出了具體的措施,才在1993年6月進入了抑制宏觀過熱的狀況。
我們宏觀經濟學的發展確實存在一些問題。從學術的角度看,主要是缺少一個統一的、有機的分析框架,這會導致一個結果,即經濟的、科學的語言會變成了政治語言。比如說“氣可鼓不可瀉”之類的話。
這是舊一點的事情,新近一點的事情,就拿管制經濟學來說吧。上世紀90年代后期就開始了自然壟斷部門的改革,如電信、電力、石油等等。最近政府改革里面,一個很重要的內容,就是在對這幾個部門的改革中,政府應該做什么。但后來各個部門都不太滿意,慢慢就變成了政府各個組成部門之間的“爭權”,比如說電力的定價權,或者說定價公式到底由誰來決定等。
當學者沒有聲音的時候,就出現了行政力量或者是權力的聲音。我們學者確實在這方面做得不夠。比如說regula瞨ation的翻譯就有三種,規制、監管、管制。討論的就是一個問題,用的詞就是三個詞,更不可能有一個大家的共同語言。當科學的聲音小的時候,行政的聲音就很大。
不管從正面還是反面來看,科學是有用的,而不是沒用的,經濟科學對于我們的改革,可以變成推動的力量,也可以變成阻礙的力量。
理論可幫助降低改革成本
有一句話從經濟學理論上來說不妥,這句話是宏觀經濟局部過熱,宏觀經濟怎么會局部過熱呢?宏觀經濟不是講總量的嗎,總量怎么又叫局部過熱呢?宏觀經濟就是總量,總量就是總供給與總需求的對比。中國的特點就是這樣,宏觀不熱,它局部就熱了。
市場經濟的基準,是說總量與個量之間有差別。從總量來說,它是跟宏觀經濟政策有關的,如果說宏觀經濟政策保持了總量的平衡,那結構問題、個量問題,大體說都是由市場來解決的。就是說總供給的總量與總需求的總量如果相協調的話,中間發生的結構問題,那不是宏觀經濟管的,那是市場管的。所以討論宏觀經濟政策的時候,就不要去討論微觀的結構。
一個市場經濟基準性的框架,或者叫做規律,或者叫定理,去跟實際一對比,發現不是那么一回事。如果我們假設,宏觀經濟是協調的,可是“七長八短”,有些部門太長有些部門太短,資源配置不適當。在總量是適當的時候,資源配置七長八短,就出現了這樣的現象。
如果宏觀是協調的,而出現了嚴重的部門之間的七長八短,那就說明市場機制沒有在運作。這有什么實際意義呢?實際意義就是,對付它的方法,政府要把主要的注意力用在建立與完善市場經濟上,要把制度健全。不能把主要精力放在加強審批制去抑制長線、拉長短線上。這在實際上,政策意義上有很大的區別。因為這關系到,政策的角度,政府的力量放在哪里?
當經濟學家沒能把這個問題說清楚時,實際部門的傾向只能把主要注意力放到調整微觀結構上。而這種做法只能欲速不達,適得其反。理論研究的重要意義,就是可以幫助實際運行減少支出不必要的成本,獲得“后發優勢”。中國有一個后發優勢,所謂后發優勢,就是說可以少交學費。后發優勢的原文是說落后的優勢,落后有什么優勢呢?落后就是在后面走,其實,走在前面的人,已經付了很多學費,有理論的指導你就可以把學費少交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