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中紀委、中組部巡視工作組已派員赴貴州、湖南等地開展巡視,這對于省一級權力的監督機制“真空”的填補以及真正強化基層權力的監督機制,意義極為重大。筆者曾有過一個“猜想”,即“每一個貪官和‘豆腐渣’工程的背后的監督機制必定都是‘豆腐渣’”。
我們試著證明一下吧。
試問,前幾年重慶綦江虹橋垮塌案中,縣級主要領導涉嫌瓜分建橋款而致使虹橋成“豆腐渣”,案發前當地黨員干部、普通群眾怨聲載道,可當地的媒體在干什么?紀檢、監察甚至人大、政協職能部門在干什么?湛江、廈門的特大走私案中,何曾見到過當地監督機制的影子?省級貪官胡長青早已“日貪萬金”,在江西已是路人皆知,但如果不是因他“偶然失蹤”一次被中央高瞻遠矚直接發現,順藤摸瓜挖出其巨貪犯罪事實,靠當地紀檢部門來“發現”他的問題并將他繩之以法恐怕是遙遙無期的事。而貴州省的劉方仁則是在腐敗十年、退居二線后才東窗事發的。還有,香港一位記者初見慕綏新,立刻從他那身價格不菲的西裝上看出他是貪官,而大陸尤其是沈陽當地負有監督職能的記者們對此熟視無睹。這究竟是為什么?有權威人士指出:地方一把手往往把決策權、執行權、監督權集于一身,以至于使地方黨的紀檢部門、人大、政協所謂的“監督權”變為純理論的東西。對此,中紀委研究室的李文忠同志感嘆道:“同體監督難以取得明顯效果,對于許多地方高級官員的腐敗現象,地方紀委部門、司法部門往往不敢、不愿、不能插手”。
事實上,只要是由“被監督者”來任命“監督者”,“監督者”在被任命那天起,就基本上失去了對“被監督者”的監督權。于是便出現了這樣的怪事兒:當某地方的某貪官腐敗丑聞已成街談巷議時,甚至在外省媒體已沸沸揚揚了,當地監督部門仍保持沉默,當地媒體還在拼命地為該貪官歌功頌德。以重慶綦江為例,“虹橋”垮塌釀成慘痛命案后,當地貪官竟發出具有反監督性質的“四不準”指令,以至于老百姓向上一級媒體反映真情還要象地下黨時期送情報那樣。由此觀之,地方一級的“監督工程”,不是“豆腐渣”,就是聾子耳朵——瞎擺設。有人甚至譏諷道,某些地方的監督部門簡直就不如小偷,小偷憑直覺都知道哪些人是貪官,一偷一個準,而具備著現代化觀察、取證手段的監督部門往往還在一旁發懵呢!
當然,我們不能責怪媒體無能,而只能說貪官“勢”太大。在貪官勢力范圍里的監督部門難以有所作為。筆者曾聽過一位在地方媒體默默無聞的記者調到新華社后用如椽之筆揭露地方黑幕,令貪官不寒而栗讓百姓拍手稱快的真實故事。他的成功首先在于他擺脫了地方貪官的管轄節制,手中的“豆腐渣”新聞筆頭才變成鋼刀利劍的。
關于建立一套獨立于地方實力之外的監督體系的構想和實踐,最高決策層早已有之,前年國務院向各大國有企業選送特派員的舉措,就是重建可靠的“監督工程”的積極探索,并收到了相當的監督成效。而此次的由中央派員赴各省巡視(重點對省級一把手實施監督)制度的出臺,就是對現有監督體系思路的一種大膽突破。據悉,與以往中紀委一下來就是查案不同的是,巡視組不僅僅查案,還將擔負警示、督促、未雨綢繆的預防犯罪的使命,這無疑為以往脆弱的“豆腐渣”監督工程中加進了鋼筋鐵骨和預警功能。當然,全國2000多名省級高官要靠目前僅有的45名巡視員來監督,如何收到四兩撥千斤的效果,國人都在拭目以待。不過,省級高官在依靠廉潔自律、道德良心約束的同時,畢竟在頭頂上懸起了一把隨時可能落下的“達摩克里斯”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