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景氣年代的離婚大戰

周柳寧

4月24日，美國邁阿密Dade縣巡回法庭的布朗法官在他的“離婚巴士”上受理一位婦女的離婚訴訟。

由于美國經濟不景氣，工作機會難尋，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離婚旋渦中的夫妻也就難免在錢的問題上錙銖必較，睚眥必報

美國的經濟可以說正處于近十年以來的最低點。經濟的不景氣帶來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諸如失業率增加，社會福利大減，財政赤字居高不下等等。

但最直接的影響還是失業率激增。美國勞工部的報告稱，6月份美國的失業率為6.4%，失業人口達到9百萬人，是1994年7月以來的最高紀錄。

錙銖必較的離婚

失業人群的增加，波及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就連處于離婚官司中的夫婦也不能幸免。當初在牧師面前信誓旦旦，要相敬如賓、白頭偕老時，可能未曾想到會走到離婚這步田地。更不曾想到的是，到了不得不離婚的時候，選擇的時機也不恰當，趕上了經濟不景氣，以至節外生枝。

這節外生出的枝關鍵就是一個錢字。由于經濟蕭條，工作機會難尋，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離婚旋渦中的夫妻也就難免在錢的問題上錙銖必較，睚眥必報。

克里斯蒂和洛倫·克爾斯滕就是這樣一對夫妻。洛倫原來在軍火供應商洛克希德·馬丁公司擔任工程師，在失業長達9個月之后不得不無奈地選擇退休。他們正在辦理離婚手續，但是在經歷了12個月撕破臉皮的吵吵鬧鬧、花費了5000美元的律師費之后，還是沒有就財產的分割達成協議。

如果說他們是因為有萬貫家財而糾纏不清的話，那倒還可以理解，但是情況并非如此。克里斯蒂和洛倫在得克薩斯州阿靈頓的房子，結婚之前原本是克里斯蒂的。另外，由于不能繼續還貸款，銀行收走了他們在得州帕拉代斯用于度假的一處房產。這樣一來，他們就只剩下洛倫投資在股市中的退休養老金。這筆錢在經濟泡沫彌漫、股市飛漲的時候曾經躥升到8萬美元，可是股市大跌之后現在已經縮水到4萬美元。克里斯蒂說她有權得到這筆錢的一半，但是對于洛倫來說，這筆錢不是簡單的退休金；它簡直就是救命稻草。“我是不會和她分享這筆錢的。”他說，“這是我下半輩子惟一的依靠。”

在全美，類似克里斯蒂和洛倫·克爾斯滕夫婦之間的爭斗在目前的經濟形勢下并不少見。離婚本來就是一個令人身心疲憊的過程，經濟不景氣在這一過程中又平添了不少怨恨。盡管實際的離婚率在過去兩年中一直維持在3.9%，但是世道的艱難無疑在離婚的傷口上又撒上了一把鹽。美國婚姻律師學會2002年11月進行的一項民意測驗顯示，373個被調查者中有173個說經濟不景氣加劇了離婚過程中夫妻之間的爭吵。

無能還是哭窮

人們常說，金錢并不能買到一切。但是在上世紀90年代的時候金錢似乎能買到一切：男人們只要有大把的鈔票就能輕而易舉地從婚姻中解套。網絡及電信新貴們常常大筆一揮，瀟灑地開出一張支票，然后就堂而皇之地另尋新歡去了。

如今，昔日揮金如土的暴發戶們再也瀟灑不起來了；他們會為了百分之零點幾的比例和早已經一文不值的股票期權和妻子討價還價。很多為離婚而爭吵不休的夫婦并不是僅僅要回歸單身貴族的生活，他們還寄希望于紐約股票交易所，指望著道瓊斯股票指數能重新漲到1萬點——看來人們還是會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有時候甚至離婚多年的夫妻又重新回到談判桌上來。由于高科技行業和金融服務業的工資水平直線下降，很多人想調整他們支付給前妻的生活費，以適應經濟不景氣的現狀。但是前妻們說，前夫們只不過是在哭窮，想借機不履行義務罷了。

吉尼塔·沃爾是美國加州圣地牙哥專門從事追查婚姻財產的會計師，代表那些即將離婚的婦女追查她們丈夫的財產。她發現，由于經濟蕭條，有些男人確確實實在經濟上受到了很大的沖擊，但是有些男人只不過是利用經濟蕭條作幌子，轉移財產，避免和他們的妻子分享。有時侯，是妻子們不愿面對越來越糟糕的基本現實。沃爾說，她的一些客戶甚至認為，持續的熊市是前夫和他們的律師炮制出來的陰謀，“經濟不景氣導致雙方產生了不信任感。”

有些離婚不可避免地會牽涉到第三方——孩子。為了保證他們在經濟上不會受到太多傷害，很多州的法院指示雇主們從父母一方每周的工資中預扣一筆錢，作為孩子的撫養費。由于這一強制性措施，支付兒童撫養費的父母比例在過去幾年中一直穩步上升。但是，另一方面，根據一家全國性非贏利性團體——兒童撫養費執行協會的調查，請求法院強制要求他們的前任配偶支付兒童撫養費的父親或母親人數在過去的六個月中增加了30%。

伊利諾依州的約翰·凱利說，他很樂意支付法院指定的兒童撫養費，但是當務之急是找到一份工作。凱利原來是IT行業的項目經理，1999年離婚。當初IT行業火爆的時候，他的工資直線上升，他支付給孩子的兒童撫養費也水漲船高。兩年前，凱利被斯普林特電話公司解雇。失業之后，他一年11萬美元的稅后工資也化為烏有，只有一個星期400美元的失業救濟金。目前，他正請求把他應付的兒童撫養費從一個月1700美元減少到400美元。

“我根本不想傷害孩子，”凱利說，“但是現在的就業市場真的是太難了。”對于這一番解釋，他的前妻卻不買賬。“他從去年8月以來就沒來看過孩子，”她說，“他沒有理由找不到工作。”凱利說，他已經申請了150個職位，但是發出的申請信都石沉大海，毫無回音，他只能繼續慢慢找。

模范離婚夫妻

當然，在整個經濟不景氣的大環境下，夫妻之間并不總是因為錢的問題而惡語相向，爭吵不休。經濟蕭條對一些已經離婚的夫妻來說創造了一個停止爭吵的機會，證明溫情還是存在的。在這方面，已離婚的新澤西州的琳達和安東·馬斯特夫婦可以說是一對模范。

當他們在2001年離婚的時候，當經紀人的安東一年掙20萬美元，他同意支付給妻子一大筆生活費并分擔兩個孩子的撫養費。到了年底的時候，經濟開始滑坡，安東的工資也開始跳水，他請求法院減少他應付的生活費。琳達的工資在離婚后則漲了不少，所以她表示同意。到了2002年11月的時候，安東的工資又進一步縮水到8萬美元。“我開誠布公地跟她談，詳細向她說明我的真實處境。”安東說。由于他們已經分攤了兩個孩子的撫養費，琳達同意放棄她應得的生活費，這樣可以把兩個人的共同財力專注在兩個孩子身上。“我們得從大處著眼——孩子們的健康和幸福。”安東說。

看來，馬斯特夫婦已經想通了一個道理：結婚是好事也可能是壞事，離婚是壞事也可能是好事，好壞就在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