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 碼
密匝匝的樹蔭,草叢溫柔而且一定要沒有一只螞蟻或者爬蟲。
一張吊床,偶爾的一絲風,伸手可得的冷飲。
床上過著晃晃悠悠的生活的,一定是我。
我的身邊,應當站著一個美麗純凈的女子,或者低垂眼簾,或者輕聲細語。
我的手上有一本書。我不知道那是《紅樓夢》還是《少年維特之煩惱》抑或工科學生的教材:《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時間仿佛不存在,一分一秒都消散在亮亮的陽光里,然后隨著熱的空氣升騰、飄蕩開去。
這樣的夏日午后,陽光一定要猛烈,否則,這樣的生活就沒有了基礎。
這都是我的幻想。夏日的午后,我喜歡像個無腦兒般地幻想。上面所有的這些意象,也許是大學時候的產物。那個時候體內充滿了年輕男子的利比多,想象力無邊無沿,就像九八年的長江水。
我相信,我小時候夏日的午后,絕對有類似的想象。只不過吊床換作一張草席,冷飲換作一根冰棍兒,美女換作一個玩伴,至于那些書,最多是一本《紅日》之類的小人書,更多情況下,也就是泥捏的自制玩具,比如,一輛坦克。
夏日的午后容易讓人產生幻覺:一切都是困頓的,一切也因為困頓而進入迷思或者冥想的狀態。
其實能冥想的夏日午后也不是很多。小的時候我多數時間是中午泡在水塘里,午后則無精打采地聽老師羅嗦,盼望課間的十分鐘可以和同學玩游戲。就這樣度過了中學、高中甚至大學。工作了,夏日的午后竟然沒有什么可資談論的記憶,就像現在能寫點空想的文字的體驗也是很少。
這便無趣了。當夏日的午后實在忙碌或者沒有困頓冥想的時候,一個人就徹底進入了無趣的時代。為了讓無趣無趣到極致,更無趣的人索性發明了空調。
不知道那是一個什么樣的午后或者午前,我和幾個同事在北京川底下的一個農家小院中閑聊。不知道怎么的,一個同事發出這樣的感慨:待著真好。
我更愿意把它演變成“呆著真好”。讓所有的事情都懶洋洋起來,讓自己陷入一種冥想甚或不想,至少說明自己還不是很無趣,不像今天的自己,成為夏日午后的一具行尸,一堆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