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西部之旅

朋友告訴我，要想觸摸俄羅斯的靈魂，一定要到那些古城去走走。于是，在這個蕭瑟的暮冬時節，我一個人走進了俄羅斯廣袤的西部。

偉大的諾夫哥德城

首先到達的是距莫斯科550公里的諾夫哥羅德城?！爸Z夫哥羅德”在俄語中是“新城”的意思，它是俄羅斯歷史最為悠久的古城，也曾是俄羅斯的第一個首都，被人們稱為偉大的諾夫哥羅德。16世紀時，它曾是俄羅斯的第三大城市，但在17世紀被瑞典人侵占的6年中，這個城市的人口銳減到了800人；到了二戰期間，城市更幾乎被炮火夷為平地。現在我所看見的諾夫哥羅德城，則經過了大規模的重建。

諾夫哥羅德整個城市頗為寧靜，站在沃爾霍夫河岸邊舉目四望，茫茫雪原鋪展在眼前，仿佛讓人回到了凝重的歷史之中。

在諾夫哥羅德城里，最吸引我的是建于公元9世紀的克里姆林宮(幾乎每個俄羅斯城市都建有克里姆林宮)。工整的暗紅色磚墻沿著冰封的沃爾霍夫河岸展開，岸邊挺立著高大的白楊，河面上坐有垂釣的老人。克里姆林宮白色的鐘樓伸出細長的脖頸，在冰天雪地中顯得分外肅穆與純潔。

位于克里姆林宮中部的，是建于1862年的“俄羅斯千年紀念碑”。在近似于圓柱形的碑上；刻有三百多個人物，最頂端手扶十字架的天使代表著東正教，中部則是9-18世紀統治者的雕像，底座的109個人物是俄羅斯歷史上最有名的社會活動家、軍事家、教育家和文化活動家。

而在這個克里姆林宮里，最有趣的建筑則是安德烈·斯特拉基拉特教堂，這也是全克里姆林宮里最小的建筑——整個教堂只用了一天時間就建成了，因為當時的人們急著要躲避戰亂和瘟疫。

耶穌的拳頭

諾夫哥羅德城最著名的建筑當數索菲婭大教堂，它那金色的圓頂在城市陰郁的天空中顯得格外醒自，圓頂上的十字架輕盈地刺向未空，使整個教堂都有了種即將飛升的奇異感覺。

上午10點，教堂里牧師正在主持儀式，我靜悄悄地潛入大廳，在動人的如歌般的誦讀聲里，細心觀賞著這座令人備感滄桑的教堂。

在俄羅斯不知有多少座索菲婭大教堂，而這座索菲婭大教堂并不是以其規模或豪華著稱，它震動人心的地方只在于那古老的歷史。它是俄羅斯至今保存下來的最古老的石制建筑，在城市誕生之前它就已經矗立在這里。當世界上還沒有巴黎圣母院；沒有英國的威斯敏斯特，當還沒有人知道哥特式教堂的時候，這個拜占庭式的建筑就已經開始了自己的生命。

在教堂正面從瑞典運來的青銅門上，雕刻著《圣經》里的故事，栩栩如生的形象仿佛可以帶領世人進入另一個世界，令人扼腕的是，教堂內部拱頂上的壁畫已毀于二戰的炮火，現在只能看到很少的一部分殘體，畫的是伸開雙臂的救世基督。關于這幅壁畫還有一個動人的傳說：工匠們本來畫的是張開雙手的耶穌，完工后的第二天卻發現畫上耶穌的一只手攥緊了拳頭。工匠們修改了畫面，但相同的情況再次發生。后來，工匠們聽到一個來自天國的聲音，它請求工匠們保留下拳頭，說要用這個拳頭來攥住諾夫哥羅德，因為當拳頭散開之時，這個城市也將消亡……于是在索菲婭大教堂的壁畫上，耶穌便一直緊攥著拳頭。

普斯科夫壁畫傳奇

從偉大的諾夫哥羅德到俄羅斯西部邊境的普斯科夫要坐4個小時的大巴，沿途是茂密的白樺林和大面積的紅松，火紅的樹干、墨綠的針葉與皚皚白雪形成鮮明的對比，枯燥的冬季似乎也一下子變得生機盎然了。

更令人著迷的則是路邊那些俄式鄉村木屋，削尖的房頂，煙囪里升騰著裊裊輕煙，純木制結構的板墻被熱愛生活的俄羅斯農民涂上各種鮮艷的色彩：悅人的明黃、恬靜的青蘋果綠、深邃的海藍、烈焰般的紅色……房屋、森林、陰霾的天空、淡青色的遠山、道旁纖柔的蘆葦和光禿的灌木，構成了一幅典型的俄羅斯風景畫。

相對于諾夫哥羅德，普斯科夫城市似乎更為活躍：攢動的人群、擁擠的公共汽車、街面繁華的店鋪、俄英對照的招牌，讓人更能感受到歐洲的氣氛。

與普斯科夫喧囂的街道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位于城市東北部的克里姆林宮。幾經風化的城墻斑斑駁駁，墻頭野草叢生。我費力地爬上一截城墻，被石塊包裹的城樓地面寬敞而堅實，但視野并不廣闊。這里沒有什么游客，似乎當地人都很少光顧，昔日的重地如今一片荒蕪，不禁令人感嘆時光的無情。

普斯科夫最有名的游覽地是米羅日修道院，修道院因為緊鄰的米羅日河而得名。這所修道院的教堂有舉世聞名的12世紀宗教壁畫。大面積的水彩壁畫在教堂建立之初就已存在，密密麻麻地繪滿四壁直至拱頂。但在很長時間里，壁畫被灰泥所遮蔽，直到1858年教堂內部修繕時才被人偶然發現。這些壁畫以豐富的結構、完美的人物形象、高難度的繪畫技巧而著稱，成為了后來俄羅斯教堂內部壁畫效仿的典范，現在更是受聯合國保護的世界文化遺，產。

神秘的修士洞窟

離普斯科夫不遠，有一個很小的城鎮，叫別丘雷。小鎮有2平方公里面積的地方，現在屬于愛沙尼亞，是個真正的邊境小城。我拜訪了這里的圣母安息修道院。到達的當天，修道院因為有晚禱式，最有名的修士洞窟不開放。但幸運的是，我遇到了一個非常慈祥的修士。

他叫亞歷山大，留著濃密的絡腮胡子，一襲黑衣黑帽，炯炯有神的目光里閃爍著智慧的光芒。聽我訴說完自己參觀洞窟的熱切之心后，他竟破例帶我進入了洞窟。在入口處他叫我點燃一根蠟燭，夾在右手的指縫中，然后用左手攏住，以防火苗進入通道時被風刮滅。進入洞口之后，瞬間我便被籠罩在了一片黑暗中，只有手中閃爍著一點微弱的燭光，腳下則是十分松軟的沙土。我進入的這個甬道神秘而幽長，在這里，像這樣被他們稱為“街道”的甬道一共有7條，墻壁上不時能看到青銅墓碑。

亞歷山大說，目前這里埋有1萬多具棺材。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地下洞窟沒有任何換氣設備，但空氣絲毫不覺污濁。他告訴我，就算不用棺材，直接把尸體擺放在這里，尸體也不會腐爛，慢慢被風干。現在的科學知識還無法解釋這種現象，虔誠的信徒都說這是上帝的力量。

為了感謝亞歷山大的講解，我拿出了準備好的小費，但他和善地拒絕了，他說如果我愿意可以把錢捐給修道院?？吹贸?，這家修道院的香火很旺，據說普京總統也曾來過這里。

從西部回到有著眾多歐洲風格的古典建筑的莫斯科，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人們都說要領略俄羅斯的風情，最好是去俄羅斯的古城。因為只有在那里，你才能真正感受到最濃郁的東正教氛圍、最淳樸的俄羅斯鄉情和最美麗的俄羅斯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