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香港鳳凰衛(wèi)視中文臺《情緣今生》欄目,做了一期令人稱絕的情愛節(jié)目。它讓人瞬間洞悉了完美愛情背后的丑陋,轉而珍惜身邊觸手可及的幸福。
黃俊峰在臺灣做寶石生意,華屋靚車一應俱全。惟年逾古稀仍堅持獨身,不近女色,當然膝下更無子女。于是,老友們在唏噓不解中,讓他在《情緣今生》欄目一吐內(nèi)心情愛之幽夢。
原來,51年前,18歲的黃俊峰曾隨做生意的父母,從寧波移居北京,結識了一位女子中學的絕色佳麗,那女孩叫媛妹,清純窈窕、明眸多情,把個英氣勃發(fā)的黃俊峰迷得神魂顛倒、茶飯不思。只是黃俊峰從小家教甚嚴,內(nèi)向羞澀,不敢輕易對女孩表白愛情。就這樣,三年過去了,黃俊峰還未有機會和女孩牽手。
黃俊峰21歲時,隨父母移居美國。臨走前,在女孩的家門口遙望了一天,因離別心痛如絞,淚水奔涌。此后,在生意場上飛黃騰達的黃俊峰,不論身處繁華開放的紐約,還是霓虹耀眼的香港,他碰見過無數(shù)美麗絕倫的女子,但北京城的媛妹,一直在他的心靈深處亭亭玉立、堅不可摧。他無數(shù)次在睡夢中與媛妹執(zhí)手相望,愛得綢繆繾綣,每每淚濕枕巾……
鳳凰臺的主持人問黃俊峰:“你一生不娶妻生子,只是因為她嗎?”黃俊峰點頭。再問:“這樣做值得嗎?”黃俊峰深情地說:“我寧愿赴湯蹈火,只要能得到她的愛。如果有機會讓我再睹其芳容,我寧愿用我數(shù)千萬家財換得美人一笑?!敝鞒秩烁嬖V他,這次訪談之前,已根據(jù)朋友提供的線索,找到了這位女子,并以做“城市紀實片”為名,拍攝了一集她的生活短片,黃俊峰大驚。
屏幕上,一位身材臃腫的老婦人出現(xiàn)了,正和鄰居聊天。她時不時搔搔頭,掏掏耳朵眼兒,牙齒已掉了幾顆,花白頭發(fā)稀疏地落在額前,蒼老而無力;她隨口罵著兩個淘氣的孫子,生氣時脫下鞋子便拍向其中一個;做飯時,她用剛剛掃過地的手舉刀切肉,切過后,油膩膩的雙手在床頭前的抹布上一擦完事……
看到此,黃俊峰繃不住勁兒了,頭上大汗淋漓,臉色忽白忽紅,他嘟囔著:“這不是我的媛妹?!敝鞒秩藛査?,媛妹脖頸處是否有一黑痣、是否曾在匯仁女子中學就讀,黃俊峰點頭默認。隨后,主持人在屏幕上展示懸掛在老婦人堂屋中的一張舊照片,照片中的女孩齊齊的劉海兒,一身對襟小襖青春逼人。黃俊峰頓時淚流滿面,嘴里囁嚅著:“真是她啊,她怎么會變成這樣啊?”
主持人問黃俊峰:“你現(xiàn)在想去見她嗎?對她目前的生活狀態(tài)感受如何?”黃俊峰黯然地蜷坐沙發(fā)里,一語不發(fā)??吹贸?,他對自己當年如花似玉、清純靈秀的情人,此時竟變成一個粗俗的老婦這一事實,倍感震驚和困惑。
節(jié)目快近尾聲時,主持人試探著問黃俊峰,是否想與這個震懾并迷惑了他一生的情人重結情緣,哪怕是見上一面也好。黃俊峰低垂著頭,用哀憐的聲音說:“不必了,我已經(jīng)看到她了,原來這50年的等待和夢想,只是……”臨走出鳳凰臺時,黃俊峰不無傷感地自言自語:“從今天開始,我要找女朋友約會了。”
回到臺灣后,黃俊峰脫胎換骨了。他開始接觸生活中彼此情投意合的女子,愜意地享受著愛情的甜蜜,甚至還幻想著能在如此高齡做父親,延續(xù)黃家的香火。老友們詫異,他們當初只是想通過鳳凰衛(wèi)視,了卻黃俊峰心底的夙愿,告慰他50年對愛情的忠貞不渝。可萬沒想到,舊日情人現(xiàn)時狀態(tài)的昭然若揭,竟會讓他從此改變生活的軌道。
對黃俊峰來說,這個短片圓了他50年以來的一個綺夢,但也讓他頓悟:其實每張脂粉撲就的面孔后面,都隱藏著細小的皺紋;每份完美無瑕的愛情背后,都可能有它粗俗不堪的細節(jié);每一個令人心旌激蕩的夢想實現(xiàn)后,都可能是平凡的真實,最重要的是,無論愛情曾多么完美過,它總會因歲月的腐蝕而變得銹跡斑駁,甚至慘不忍睹??墒?,生活中卻有很多人,年輕時因曾在絕美壯麗的愛情里瘋狂地浸染過,便一生都不肯再走出愛情的魔圈。他們?yōu)椴⒉淮嬖诘慕?jīng)典,詠唱著一生的贊歌,為并不真實的完美,放棄選擇其他幸福的機會。
友人問黃俊峰:“后悔知道媛妹的現(xiàn)今真相嗎?”黃俊峰答,不后悔,為媛妹守孤50年永不后悔,畢竟媛妹曾給了他50年巨大的精神支撐啊。對此,鳳凰臺的主持人笑言,他們從來都是成人之美,讓“有情人終成眷屬”,但這次,他們“狠心”埋葬了一份五十載的情緣,可這恰恰是為了讓黃老先生擺脫舊愛的纏繞,在余生與幸福真實地結緣。
(王可新薦自《黃河黃土黃種人》劉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