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人”辦的糊涂事

徐順生

劉小姐是一個漂亮的姑娘，她到Ａ市工作已經兩年了。她十分喜歡這個城市，并準備長期在這里工作下去。有天晚上，劉小姐到舞會去玩，先后同陌生的小伙子阿龍和阿牛跳過舞。舞會結束時，阿龍和阿牛熱情邀請劉小姐上他們的車，說要送劉小姐回家。在車上，阿龍和阿牛提出要與劉小姐發生性關系，遭到劉小姐的拒絕。阿龍和阿牛把劉小姐拉到一個僻靜的地方，趁著夜色強奸了劉小姐。聰明的劉小姐記下了他們汽車的牌照，當晚就打１１０報警。警方很快就拘留了阿龍和阿牛。在看守所，阿龍和阿牛對強奸劉小姐的事供認不諱，具體情節也和劉小姐報案時說的情況一致。本來，這個案件的事實和性質已經十分清楚了。

兩天以后，劉小姐在一個男人的陪同下來到Ａ市公安局刑偵大隊，說兩天前自己報案時說的話有誤，自己當時是自愿與阿龍和阿牛發生性關系的，阿龍和阿牛沒有強迫自己。接待劉小姐的警察感到事情奇怪，向劉小姐詢問了幾個問題，劉小姐看了看與她同來的男人，回答不了問題，就借口洗手去了衛生間，這一去就再沒有回來。刑偵大隊的警察感到這個情況的背后一定有隱情，就趕緊去尋找劉小姐。在找到劉小姐的住處時，劉小組正和她的男朋友收拾東西，準備永遠離開Ａ市。警察問劉小姐：為什么要改變自己報案時的說法，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壓力？聽到這樣的問話，劉小姐哭了起來，說出了去刑偵大隊的經過。早上，一個男人找到劉小姐，告訴她阿龍和阿牛已經被拘捕了，并說阿龍和阿牛是Ａ市很有勢力的人，他們很希望與劉小姐和解。說著，他從皮包里取出１２萬元錢，說是阿龍和阿牛給劉小姐的補償。如果不接受這錢，也不愿意和解，劉小姐恐怕很難在Ａ市呆下去。劉小姐聽了這段話，心想，能取出這么多錢來辦事，說明對方很有錢，有錢就有勢力。想到這里，劉小姐感到十分害怕。那個男人接著說，只要去公安局說自己與阿龍和阿牛發生性關系是自愿的，阿龍和阿牛就不是強奸，大家和解了，就什么事也沒有了。劉小姐想，如果不按阿龍和阿牛的意愿去說謊話，自己也許就無法在Ａ市呆下去了，于是，她違心地跟隨那個男人去了公安局刑偵大隊。由于緊張害怕，劉小姐連對方的姓名都沒敢問。

警察又先后來到阿龍和阿牛家，阿龍和阿牛的家庭都是非常有錢的商人。他們的父母這樣說：阿龍和阿牛出事以后，有個人來到他們家，此人綽號叫"張大明白人"，他告訴我們，這件事可以私了，只要花一些錢就行。聽了"張大明白人"的話，兩家人趕緊湊了２０萬元錢，交給了他。阿龍和阿牛的父母說："我們只是普通的商人，我們是有點錢，卻根本沒有什么勢力。"警方以涉嫌觸犯偽造證據罪傳訊了張某。面對警察的詢問，張大明白人還振振有詞："法律不是有私了一說嗎？我只是幫他們私了這件事，他們雙方都愿意，有什么不對？"

司法程序中的所謂"私了"，用法律術語說叫"庭外解決"。這種情況只能用于民事訴訟。在民事訴訟中，訴訟雙方具有平等的民事權利。阿龍和阿牛強奸劉小姐，觸犯了刑法，應該用刑事訴訟判決。在刑事訴訟中，被告方是犯罪嫌疑人，原告方是檢察院，它代表國家提起公訴。在這里，原告和被告兩者的法律權利是不平等的。民事訴訟和刑事訴訟是兩種性質完全不同的法律訴訟。劉小姐是案件的直接受害者，但并不可能是原告方，劉小姐沒有資格私了這件事。當然，也不可能由代表國家權力的檢察院與犯罪嫌疑人私了，否則，國家成何體統？"張大明白人"原以為，只要受害人"原諒"犯罪嫌疑人，改變自己的說法，就是私了，就可以消除犯罪事實，犯罪嫌疑人就可以免除刑事懲罰，這是對私了的曲解。故意歪曲和改變法律事件的真相，就是為公正、公平的法律訴訟制造障礙，破壞司法機關的正常活動。

"張大明白人"其實也在打自己的算盤，他以為只要采用威逼（說阿龍和阿牛在Ａ市很有勢力）和利誘（給１２萬元），就足以使劉小姐按照自己的意愿辦。可是他沒有考慮，劉小姐要推翻自己報案時的陳述，難免出現不能自圓其說的情況。警方更不可能那么容易被糊弄，他企圖通過"私了"從阿龍和阿牛家撈一把，結果把自己撈進了看守所。

所有希望從別人的訴訟活動中撈一把的行為，都是辦糊涂事，這個道理對所有人都適用，包括所謂的"明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