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金樹
張三覺得憋悶極了。
張三正坐在一間寬敞明亮的大會議室里,聽主席臺的官員們作著空洞乏味而拖沓冗長的報告。張三越來越覺得,出席這種所謂的報告會是需要一些定力的。他悄然打量一下會場的聽眾,發現人們都是一副挺專注的神情,就仿佛講話的內容真的很生動、很精彩。尤其坐在不遠處的本單位老領導董書記,更是一邊認真地聽,一邊在本子上“刷刷”地作著筆記……
他不得不對這些人的定力由衷地佩服了:
盡管無論如何也聽不進去,但張三還是不敢有半點輕舉妄動,因為出席這次報告會的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他本人也是剛被任命不久的科級干部。頭上有了銜就好比孫悟空戴了緊箍咒,再也容不得自由散漫。更何況,好幾架攝像機正在會場上來回“掃射”,不知哪個畫面就會出現在今晚的電視新聞上。
臺上的官員們仍然無休止地延續著大量的空話、套話、大話、假話,張三無可奈何地被這種裝腔作勢的表演折磨著,說什么也提不起一點興趣來。有幾次,他幾乎要打瞌睡了。
就在這時,張三的眼前亮了一下。張三看見會務上的女服務員又來給大家添水了。這位小姑娘每隔15分鐘來續一次水,張三計算得很清楚。
這位小姑娘大約十八九的樣子,長得端莊而文靜。頭上梳了一條馬尾辮,上身穿的是職業西裝,下穿黑色套裙,顯得非常雅致和清純……
張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隨著這位小姑娘的身影游移著。只有在這時他那疲憊的神經才會興奮一下。
忽然,張三想到有一件好玩的事可做了——他打開會務上統一發放的筆記本,開始為a朗放拼副啪娘畫像。
這樣做,既可以打發無聊的時光,克制住一陣陣襲來的倦意,又可被別人誤以為在做會議記錄,給臺上人留個好印象,真是—舉兩得!
于是張三就挺認真地投入到這個有意思的工作。當畫完頭部和上半身的時候,張三忽然冒出一個有點惡作劇的想法來——發揮自己的想象,將畫中人的下身畫成裸體。張三由此聯想到小姑娘拎著暖壺,光著身子在會場上來回穿梭的情景,就禁不住想笑,原本麻木的神經也變得格外亢奮起來。
張三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點下作,但他畢竟實在太無聊了。
這樣一來,時間就過得快多了。就在張三的大作基本完工的時候,不知不覺就到了會間休息的時間。
張三忽覺有點內急,便合土筋講匆匆去了洗手間。
因為心里有事,張三解完手就趕緊出來了——剛才沒收好筆記本,自己的“杰作”若被人發現就不妙了。尤其是,自己的主管上司董書記就坐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要知道,董書記可是個政治修養極高的人,為人作風正派,處事嚴謹,最是見不得那些陰暗齷齪之舉,更何況董書記還是自己政治生涯中的重要人物,若是讓他發現這幅畫,那還了得!
但最大的不幸終于還是發生了。而且自己的“犯罪”證據已經落到董書記那里。
當時,張三因走得匆忙,經過董書記座位旁時,不小心將桌上的這個筆記本碰落地上。筆記本落地時張開了,張三撿起時不經意地往張開的頁面一看,驚得幾乎叫出聲來——天哪!這不是自己繪制的那幅不堪人目的“杰作”嗎?一位梳著馬尾辮的小姑娘拎著暖壺,那襯衣、那馬夾、那領結,還有赤裸的下身……
張三當即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
張三端詳著這幅畫,恍然又覺得有點陌生。尤其是,自己似乎已給畫中人穿了鞋子,而畫上這位小姑娘卻赤著腳……這時,張三忽聽背后有人輕輕咳了一聲,回過頭,驀然發現董書記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背后。他的臉上紅紅的,就仿佛剛剛被別人摑了幾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