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知道陳俊生同志身體不好已有不少時間了,但得知他去世的消息,還是感到很突然,很悲痛。
陳俊生同志是黑龍江人,早年即參加革命,1950年,23歲的他就擔任了中共黑龍江省綏化縣常委,宣傳部部長,后一直在基層工作,1981年至1984年曾任中共黑龍江省委副書記。從1985年起他調到北京工作,以了解農村、體察民情著稱。
我第一次見到陳俊生同志是在1985年底,當時他擔任國務院秘書長。那是在中央農村工作會議期間的一個上午,為了請示會議文件中的若干政策問題,我到國務院參加由俊生同志主持的匯報會。1988年俊生同志擔任國務委員,1993年又擔任中央農村工作領導小組副組長。由于工作關系,我接觸俊生同志的機會逐漸多了起來。
俊生同志主管農業、農村工作期間,正是中國由計劃經濟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加速轉軌的階段,農村經濟體制有大量創新,俊生同志在此期間也做了大量開創性的工作。人們現在熟悉的我國農業、農村工作中的不少制度和政策,如提出解決農村貧困人口溫飽問題的“開發式扶貧”,以及實施著名的“八七扶貧攻堅計劃”,實行對改善中國農業生產條件具有關鍵作用的“農業綜合開發”事業,建立糧食收購最低保護價和調節市場的專項儲備糧制度,以及對供銷社體制恢復合作性質的改革等等,無一不飽含著俊生同志的智慧和心血。
俊生同志曾長期擔任國務院扶貧工作領導小組組長,是我國新時期農村扶貧事業的開創者和領導者之一。他對貧困農民有著深切的感情,為解決他們的溫飽問題殫精竭慮。在北京除了主持扶貧規劃的制定和部門之間的協調,努力為農村扶貧事業爭取更多的資源和支持之外,俊生同志還經常深入貧困地區的農村,實地總結扶貧工作的經驗教訓。有段時期,俊生同志在新華社內部材料上看到多篇關于四川省黔江地區(現歸重慶市)干部群眾苦干八年基本解決溫飽問題的報道,感到“既高興又不放心”。于是,他在1996年5月親率10部委的30余名同志分頭深入黔江地區五縣作了10天調查研究,寫出了《興黔之路在于苦干》的長篇調研報告,總結出了“寧肯苦干,不愿苦熬”的“黔江精神”,得到了國務院主要領導同志的充分肯定。這工作對開好1996年秋的全國扶貧大會,進一步完善扶貧措施進村到戶的政策,明確盡全力解決貧苦人口溫飽問題的扶貧工作重點起到了重要作用。在結束黔江調查之前,俊生同志應新華社記者之請為其在采訪本上題詞:“調查要用眼、耳、鼻、舌、身五個官能同外界接觸。也就是列寧說的要直觀,直觀也能出思想。我希望遵循這種原則。”我想,這不僅是他對新聞工作者的希望,也是他自己雖身居高位但仍不忘真正深入實際從事農村調查研究工作的真實寫照。
無論在什么場合,俊生同志的講話或作報告都有他獨特的風格,那就是言語樸實、生動、深刻,這與他始終保持自己的本色,不斷深入實際,注重從基層干部和群眾的實踐中吸取營養是分不開的。
1995年春,黨中央、國務院決定,將供銷合作社從當時的國內貿易部獨立出來,通過深化改革逐步恢復其農民合作組織的性質。俊生同志受命負責新的供銷社的組建工作,并在全國供銷合作社代表大會上當選為總社理事會主任。新組建的供銷社剛掛牌,俊生同志就馬不停蹄地到基層調查,他明確提出,供銷社要突出抓好“一點兩線”,“一點”即農村鄉鎮基層供銷社的改革和發展,“兩線”即棉花和農業生產資料購銷的體制改革和服務工作。他還根據各地創造的成功經驗,提出供銷社要發揮點多面廣的優勢,積極帶動農民發展各類專業合作組織,提高農民進入市場的組織化程度,要使供銷社成為促進農業產業化經營發展的一支重要力量。近年來供銷社在改革和發展方面所取得的成就,表明俊生同志當年的分析和判斷是正確的。
我最后一次見到俊生同志是今年2月7日,已是臨近春節。那天是由致公黨中央在政協會議室召開關于“三農”問題的研討會,邀請了國務院有關部門、研究單位的領導和專家參加。會議開始不久,俊生同志來到了會場。他邊入座邊說,討論農村的問題我不能不來。在聽取了大家的意見后,俊生同志就加快發展農民專業合作經濟組織和專業協會的問題作了專題講話。會議結束時,我走上前去給俊生同志提前拜年。看著他消瘦、憔悴的樣子,我說希望他多保重身體,他卻說:還行。你們把我剛才說的問題好好研究出個結果來我就滿足了!
這是他交給我的最后一項研究任務。這是一個終生不忘要為中國農業、農村和農民做些貢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