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認識他時,就知道他愛吃苦瓜,她不解;“幸福的人喜歡香甜的味道,你為什么這樣吃苦虐待自已?”他愣了一下,仔細想想,實在沒有什么理由,就像愛吃臭豆腐的人一樣心甘情愿。
她是想吃就吃,想去做就去做的人,她認為人的身體有一副自動剎車的機器,破壞之前,總會發出警告,到那時,再實行忍字訣,也不遲啊!每次上咖啡廳,他叫一杯咖啡,給她叫一杯冰淇淋,這怎么能使她吃得過癮?一天、幾星期、幾個月、或許十多年、一輩子,吃來吃去就那么一杯,她大呼:太可憐了!之后,跑到超市,買三個盒裝的冰淇淋,一口氣吃個精光,痛快到了極點!他喜歡她的大膽,娶她做了太太。
入夏,一向暴飲暴食的她病倒了,醫生建議多吃苦瓜。告知苦瓜營養豐富且有藥用價值,夏季,人們食欲不振,多吃苦瓜,不但清涼去暑,還可大開胃口。現代人吃膩了雞鴨魚肉,吃得心口發悶喉嚨直堵,吃得頭昏腦脹暈暈乎乎的人,而只要幾片苦瓜一吃,就能恢復平和,回歸清醒。
苦瓜原本不是她樂意吃的,不吃苦瓜,恐怕不單是飲食習慣的問題,很可能還與其他一些什么有關,她就曾主張老公不要再吃苦瓜了,說沒有愛情的人才會喜歡苦瓜,說那是用嘴里的苦殺死心里的苦。清苦的文人,一般都好吃苦瓜,大概苦瓜的味道,頗能符合他們的心境。
然而,苦瓜拯救了她,最終成了她們夫妻的至愛。放縱的日子、叛逆的生活沒有錯,甚至都讓她感覺不錯,但它們終究都過去了。苦瓜先苦后甘,苦過之后,有一種清爽,如果一路苦到底,甚至越吃越苦,就是最清苦的文人,恐怕也不想吃了。當她有了一個更開闊更圓滿的生活狀態時,過去所有非主流的生活都變成了最親切的回憶。
簡單方便的“白灼苦瓜”成了她們家中夏日主打:把苦瓜切成絲或條,放入開水中稍加漂煮,撈起直接蘸生抽即可食之。之后,她學會了許多苦瓜的做法:“清炒苦瓜”、“肉絲苦瓜”、“魚香苦瓜”……
一日她對他說:昨日大嚼苦瓜,迷糊中周圍的東西都變成了苦瓜造的,伸手拿了一塊苦瓜羹,咬了一口,象鋼鐵一樣硬,牙齒一顆顆崩掉了。不解?我那么喜歡你,怎么如此待我?醒來,知是一場夢。他大笑,正是:愛,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