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國華
作家出版社送來一本該社出版的“二十世紀最后一本書”——《全國重點院校免試入學新生作文選》,并希望寫點什么,發表在光明日報社主辦的《博覽群書》上。事實上,自1999年亦是應報社記者之約,寫了《張天天現象——當代教育觀念面臨挑戰》以來,本人就一直對這一批少年作家的作品及由此引出的社會反響十分關心。這些小作家都是從中小學走出來的(如果沒有記錯,出第一本書時年齡最小的是張天天),作為一個教育科學研究工作者,我想,還是從教育改革與創新的角度談幾點看法,請同行和朋友指教。
首先,這批小作家的破土出世,再一次提醒人們,我國中小學生并不缺乏文學創作的天賦和才能;并且還可由此推斷,我國中小學生中肯定還有更多的至少具有這般才華的年輕一代。著名作家莫言稱之為,這批少年作家“就像誰也壓不住春苗出土一樣,他們還是齊搭伙地冒了出來。”今年初,楊振寧先生在談到中國本土產生諾貝爾科學獎獲得者可能性的問題時預言:“中國有數不清的可造人才。”記得有位國際足球界知名人士也說過,中國足球走向世界應料無問題,因為那里有世界上無以倫比的巨大的青少年群體,其中必有不可勝數的未來足球名將的苗子。于是,我想,祁又一同學做了一件好事,繼近幾年多位少年作家出版他們自己著作之后,將近二十位曾獲上海萌芽雜志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且被國內九所著名高等學府免考錄取的大學新生的作文,結集出版。說是“作了一件好事”,不僅僅是指經他努力為他的獲獎伙伴提供了一次發表新作的機會,而且還在于他這本作文選以更多的小作者數量向人們證明,中國青少年作家的確不在少數。
其次,如果這個假設能夠成立的話,那么,接下來的一個問題就是:為什么半個多世紀來社會一直沒有發現他(她)們?是我們社會中沒有這樣人才,還是有人才而出不來?是傳統觀念在阻礙,還是社會環境在蓋壓封凍?是學校教育問題,還是新聞出版問題?……由文學創作,馬上就聯想到科學技術上的創造和發明。李政道先生說過,科學和藝術是一塊硬幣的兩面。由此我們又可以推論,中國青少年能出眾多的文學創作的天才,那么,有同樣充足的理由相信,他們中間也一定能出科學技術上有所發現,有所發明,有所創造的科學家與工程師,且數量一定同樣是眾多的。但是,現實又是無情的:我國青少年的科學技術發現、發明與創造的水平,比起文學創作來,看來是差得更遠的,就如同我國體育界的大球遠遜于小球一樣。祁又一同學的工作給我們一個啟示:中國不僅需要思想解放的呼喊者,而且更需要思想解放的實踐者。這是因為,在客觀世界面前,改造者要比解釋者是更為重要的。因此,科技界應當向文學界學習,為中國青少年科技天才的涌現與成長創設和提供更為有利的社會環境;教育界更要向文學界學習,近幾年這些文學小天才雖說無一不是在校的中小學生,但是,研究表明,他們中的大多數均聲稱有過與傳統學校教育抗爭與曲折成長的經歷;其次,文學小天才雖遭遇了曲折,但畢竟還是稀疏地涌出了這一小批,我國教育界難道不應當反躬自問:在二億在校中小學生中,可出了多少個堪稱科技天才的“同學少年”?
最后,祁又一同學主編的這本新生作文選還向人們證明,創新不僅可以而且應該“從娃娃做起”。我國廣大中小學生中蘊藏著巨大的創新人力資源,任何對這筆資源的不認識或不加開發利用,都將繼續犯極大的錯誤。尤其值得指出的是,無論縱觀還是橫觀我國現代教育,時至今日卻依然模式化的剛性有余,而多樣化的柔性不足;強調書本知識的積累有余,而面向生活實際的探索不足;維護老師的權威有余,而尊重學生的個性不足;模仿前輩有余,而自立創新不足,……總之,還是像嚴復先生差不多在百年前說過的,“夸多識”有余,而“尊新知”不足。換句話說,我國教育的現狀對我國青少年創新精神的培育和發揮,還是很不得法,很不得力,很不成功的。因此,創新“從娃娃做起”,就必須遵照江澤民同志的指示,要在“更新教育觀念,深化教育改革”上下功夫。
總而言之,祁又一主編的新生作文選出版適逢其時,它是對楊振寧預言的一個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