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晚開花的桃樹

□萬佳一

平靜

我把平靜置于曠野

花不開

水不流

曠野承載不了

哪怕，耳鳴和心跳

飛翔的鳥

匍匐于地，五指并攏

是收斂的翅膀

用一種類似

平靜，來安慰

平靜

明月

一輪明月

在詩人眼里

是一腔愁思

在餓鬼眼里

是一張面餅

在賭徒眼里

是一張牌桌

在政客眼里

是一枚官印

在狗的眼里

是一只被高高拋起的

飛盤

在我眼里呢

只是啟動白天的按鈕

一按

天就亮了

夢

大地是我震顫的理由

血脈僨張

槍管里涌出

甘泉

仙人掌生長

刺入肌膚，在震顫中深入

更深

落日如洞，流血的傷口

被弒者

昏昏睡去

未眠者，正用仙人掌般的舌

舔干肆意流淌著的

夢

一棵晚開花的桃樹

這棵桃樹

與眾不同

別人開花

它不開，等著

別人凋謝

它才開

冬天來了

別的樹都光禿了

它仍然

豐滿招搖

由它，我想到了一個女人

那個把骨灰撒在樹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