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大運河一直有一種特殊的情感,因為大運河從我的家鄉山東省梁山縣的關莊村東流過。在童年的記憶里,和小伙伴們去運河中洗澡,捉魚,那是常有的事。后來,我離開了家鄉,但仍然會不時地回憶起童年和小伙伴們在運河中嬉戲的往事,所不同的是,我對運河的認識不再是感性的,而是逐漸上升到了文化的高度。
我國的地形西高東低,所以江河幾乎全是從西往東流,缺乏南北走向的河流。這樣一來,溝通南北的交通就成了大問題,南方的糧食、茶葉、絲綢等物質運輸到北方就成了一個極為困
難的事情。在古代社會,運輸全靠人背馬馱,給人們的生產生活造成巨大的困擾。
中國古代各朝都嘗試過海運,但由于造船技術的限制,船舶沉沒率經常會達到 30%~40%∞ 如此高昂的成本,不禁使人望海興嘆。最早嘗試挖掘一條南北河流的朝代是春秋戰國時期的吳國。公元前486年,吳王夫差為稱霸中原,北上伐齊,首先在長江淮河之間挖了一條名日“邗溝”的運河。這樣一來,吳國的軍隊,軍用物資就可以從長江通過邗溝到達淮河,從而極大地方便了從水路出兵中原。邗溝運河的開通為以后的京杭大運河江淮段的通航奠定了基礎。
隋朝統一中國后,隋煬帝楊廣為南糧北運,滿足長安、洛陽“兩京”的糧食需求,同時也為了便于去江南游玩,于大業元年(公元605年)下詔開鑿大運河(史稱隋唐大運河)。隋唐大運河的工期劃分為三期:一期是開鑿通濟渠(從洛陽到揚州段),征調河南淮北男女民工百萬去完成;二期是開鑿永濟渠(從洛陽到涿郡段),征調河北諸郡百萬男女民工完成;第三期是開鑿江南段(從江蘇鎮江到杭州段),征調蘇浙男女民工百萬完成。隋唐大運河的三期工程用了整整六年時間,動員了數百萬人。
隋煬帝楊廣挖掘大運河的行為后人褒貶不一。唐朝詩人皮日休說:“盡道隋亡為此河,至今千里賴通波。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看來,皮日休對煬帝挖掘運河的認識是矛盾的。明朝的于慎行亦說,煬帝“為后世開萬世之利,可謂不仁而有功矣!”看來,于慎行對煬帝挖掘大運河的認識也是矛盾的。
歷史發展到元代至元年間,元世祖忽必烈在位。他鑒于北方氣候干旱,生產的糧食不夠吃,為解決大都 (今北京)缺糧的問題,于是在至元十八年(公元1281年)下詔,在原來隋唐大運河的基礎上,重修一條大運河,即京杭大運河,大運河以北京為中心,裁撤洛陽以東河段,重新規劃山東臺兒莊至江蘇淮安段直道,也就是說,從山東臺兒莊取直直通江淮,不再繞道河南洛陽。這樣可以使京杭大運河比隋唐大運河縮短近九百公里。京杭大運河從至元十八年(公元1281年)開挖到至元二十六年 (公元1289年)完成,共用了九年時間。
京杭大運河全長1794公里,滋養了沿岸人民,催生了一座座運河名城,在運河沿線形成了一條獨特的經濟帶。我們講運河文化,其實就是“水運涵養水韻,水韻激揚水運”的文化。千年京杭大運河2014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遺產名錄》,這既是對千年運河的褒獎,更是對中華民族的褒獎。
京杭大運河自元朝開通,歷經元、明、清三朝,其間盡管時有修復,但多數時候是暢通的,呈現的是一幅“萬艘龍船綠絲間,載到揚州盡不還”的場景。但是后來大運河除部分河段仍具通航功能外,不少河段已經斷流。
例如京杭大運河在山東段共643公里,由棗莊入魯,流經棗莊、濟寧、聊城、德州四市,又分黃河以北段和黃河以南段。黃河以北段從德州第三店至位山,由于缺水,早已斷航。黃河以南段從位山至陶河口,經梁山、濟寧過南四湖和韓莊,然后經徐州入江蘇,仍具有航運價值。
京杭大運河山東段的黃河以北段為何成了斷流河?就此問題我請教過業內的同志,回答主要是兩點:一是運河過黃河的問題沒得到解決。二是運輸方式替代的原因。也就是說,如今的運輸已不同于古代,非運河不可,如今的運輸方式多且便捷。
運河斷流,無論原因是什么?我以為都不會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因為每當我們看到長滿雜草抑或堆滿垃圾裸露著的運河河床,我們都會產生一種難以名狀的疑問:我們該如何保護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遺產名錄》的享譽世界的大運河?!
令人欣慰的是,在今年的全國兩會期間,水利部部長李國英在部長通道接受采訪時說,斷流了百年的京杭大運河如今已實現連續三年全線貫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