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C912.3"[文獻標識碼]A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有事好商量,眾人的事情由眾人商量,找到全社會意愿和要求的最大公約數,是人民民主的真諦。”①當前,我國城市發展已從大規模增量擴張轉向存量提質增效為主的新階段,構建“黨組織領導、基層政府主導的多方參與、共同治理的城鄉社區治理體系”②,必須重視協商,拓寬基層各類群體有序參與基層治理的渠道,將“有事好商量,眾人的事情由眾人商量”的理念轉化為具體治理實踐。
“城鄉社區協商是基層群眾自治的生動實踐,是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和有效實現形式。”③當前,隨著城市社區規模不斷擴大,傳統的“小范圍議事”機制已難以適應現實需要,有的居民社區認同感不足、歸屬感不強,存在“想參與卻不會、能參與卻無效”等現實問題。
人口規模擴容與城市社區治理資源不匹配。2025年6月,城市居民委員會組織法修訂草案調整居民委員會設立標準,將現行法規定“一般在一百戶至七百戶的范圍內設立”修改為“一般在一千戶至三千戶的范圍內設立,也可以根據實際需要,在適當范圍內設立”。④這一修訂既是對城市社區規模擴大現實的制度回應,又折射出城市社區治理場景的深層變革。居民委員會是居民自我管理、自我服務、自我教育、自我監督的基層群眾性自治組織。城市社區承擔大量行政事務與考核指標,但相應的管理權限與資源保障并未同步下沉。有的居民委員會在組織居民議事、調解鄰里矛盾等關鍵自治職能上面臨現實挑戰,即便加裝電梯、建設養老設施等議題居民已達成共識,一旦轉入實施環節,需要跨部門協調與統籌時,居民委員會往往力不從心。
社區治理能力、動員能力有待加強。一方面,城市社區自主整合資源、服務居民需求的自治能力有待提升。當前,城市社區工作者承擔大量行政事務,在引導企業、社會組織和居民等多方主體有序參與社區治理過程中,仍面臨一定挑戰。另一方面,城市社區中居民在知識儲備、表達技巧和資源獲取上存在差異。有的居民由于缺乏協商溝通技巧與公共議題表達能力,難以有效參與決策討論;部分租戶參與意愿相對較低,在社區治理中容易處于被動狀態。
社區治理參與渠道有待拓寬。個別基層政府在推動居民參與社區治理實踐過程中,傾向于開放文體類活動等低風險領域的參與空間,而在社區資源分配等方面,參與渠道和機制仍有待進一步拓寬和完善。參與渠道不暢,容易導致聽證會、居民議事會等參與機制流于形式,出現“被代表”議事“走過場”等現象。同時,社區自治監督機制仍有進一步完善的空間,居民對社區組織工作進行評價、提出質詢的渠道和制度化保障尚需健全,部分意見建議因反饋和轉化機制不夠順暢,難以全面落實到整改過程中。
社區治理參與機制有待進一步健全。有的城市的社區居民議事會、業主委員會、社區聽證會等協商平臺缺乏規范化運作流程,未能將廣泛的居民訴求轉化為具體、可議、能辦的協商事項,加之缺乏反饋機制,造成議而不決、決而不行、行而無果等問題,使得居民訴求難以得到快速響應。有的社區公共空間改造、物業費調整等重大事項,多由行政主體主導,居民參與往往體現在“公示環節”,缺乏自主提案權。有的協商活動常臨時召集,參與者缺乏必要準備時間,加之發言規則不夠明確,容易出現居民參與不足的情況。有的社區交往密度較低,參與渠道不足、議題覆蓋不全,導致部分居民參與意愿受到影響,基層治理效能有待提升。
凝聚城市社區治理參與主體共識的難度加大。不同群體與代際之間在價值觀念、生活方式、利益訴求上存在差異,對進一步凝聚社會共識、提升基層治理效能提出新的要求,需要在協商過程中更加注重溝通協調,以尋求最大公約數,不斷夯實社會治理的民意基礎。當前,有的居民對社區公共事務參與度不高,存在“搭便車”心態;在遇到矛盾時,有的人習慣以“對抗式思維”解決問題,影響治理效能的提升。
針對城市社區治理參與不足的復雜成因,需要推動基層治理投入,從單一的“項目投入”向更加注重“人的投入”與“制度投入”轉變。通過系統化的要素賦能協商,將外部化、消耗型的治理資源,轉化為內生性、創造性的治理效能,從而構建一個更具韌性、富有活力并凝聚廣泛共識的社會治理共同體。
以黨建賦能協商,增強城市社區治理的“向心力”。發揮基層黨組織在城市社區治理中的重要作用,必須堅持完善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的社會治理體制,通過搭建“黨組織+業委會+物業+社會組織+居民”的多方主體議事平臺,完善“收集議題一協商議事一執行落實一反饋評價”的閉環治理機制。發揮黨員樓棟長、黨員中心戶的示范引領和橋梁紐帶作用,推動形成“小事不出樓棟、大事不出社區”的和諧局面。基層黨組織需要不斷適應城市社區治理所處的新環境、新形勢,不斷規范議事流程,真正將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制度的優勢轉化為社區治理的顯著效能。
以制度賦能協商,保障居民參與社區治理有“底氣”。2017年6月,《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強和完善城鄉社區治理的意見》指出:“支持和幫助居民群眾養成協商意識、掌握協商方法、提高協商能力,推動形成既有民主又有集中、既尊重多數人意愿又保護少數人合法權益的城鄉社區協商機制。”⑤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完善協商民主體系,統籌推進政黨協商、人大協商、政府協商、政協協商、人民團體協商、基層協商以及社會組織協商,健全各種制度化協商平臺,推進協商民主廣泛多層制度化發展。”2025年6月底,兩部有關基層群眾自治組織制度的基本法律——《中華人民共和國村民委員會組織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城市居民委員會組織法》同時迎來修改。⑥黨和國家以制度建設為主線,不斷強化基層社會治理,使人民群眾參與有辦法、協商有底氣。
以培訓賦能協商,提升城市社區治理參與能力。提升協商效能,關鍵在于補齊各類主體“不會參與、不敢參與”的能力短板,推動形成多方共治、理性發聲的參與格局。針對普通居民,通過開展社區議事技巧工作坊、模擬協商會議等場景化培訓,提升其在議題表達、利益協調與共識構建等方面的能力,使其由“不知如何開口”轉向“善于理性發聲”。針對外來租戶、低收入群體等,可由社區黨員或骨干居民陪伴參與協商,減輕其心理壓力,確保其訴求在公共決策中得到有效體現和切實尊重。對于社會組織,可以引入高校、智庫等專業機構開展結對指導,增強其在政策解讀、矛盾調解與民意征集等方面的專業能力。對于社區工作者,可以通過開展社會工作、公共管理等專業培訓,著力提升其平衡多方利益、促進共識形成、引導協商進程的能力,使其更好發揮協商中的橋梁紐帶作用,有效破解“議而不決、決而難行”等難題。
以機制賦能協商,增強居民參與城市社區治理的積極性。整合城市社區各類服務窗口與信息資源,構建“一站式”社區綜合服務平臺,建立健全權責清晰、響應高效的省、市、區(縣)、街道與社區五級聯動機制。通過清單化定責、流程化運作、數字化管理,全面構建“社區吹哨、部門報到;線上受理、線下聯動;綜合考評、閉環管理”的現代化治理體系,提升社區統籌調配跨部門治理資源的能力。
建立“開放議題形成機制”,將物業費調整、停車管理、公共空間改造等居民關切事項納入“剛性協商清單”,真正解決群眾急難愁盼問題。完善“協商閉環管理機制”,對達成的協商共識明確責任主體、時間節點與驗收標準,并通過公告欄、社區微信群等渠道動態公開執行進展,構建“提議一協商一決策一執行一反饋一評價”全流程工作鏈條。引入居民代表和第三方機構對協商成果開展實效評估,防止協商流于形式。
充分尊重居民與社會組織的平等主體地位,設立“社區協商專項基金”,簡化公共事務報備流程,鞏固“政協委員協商工作室”功能,完善政協委員聯系界別群眾的制度渠道。構建“線下定時協商+線上隨時協商”的體系,破解“上班族無暇參與、老年人操作困難”等參與難題。依托平臺匯聚的民意數據精準識別高頻議題與焦點訴求,實現從“被動響應”向“主動預判”、從“事后處置”向“事前預防”的治理模式轉型,全面提升協商精準性與治理效能。
以文化賦能協商,激發城市社區治理參與活力。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創新用好村規民約等手段,倡導性和約束性措施并舉,綿綿用力,成風化俗。”可以通過政策引導、資源支持等方式,加強宣傳村規民約和居民公約,弘揚中華傳統美德,倡導社會新風尚,推動居民公約從“形式文本”轉向“實踐指南”。各地通過開展“公約制定示范社區”評選、組織“鄰里公約宣講會”、邀請居民參與公約執行監督等活動,讓“人人參與制定、人人遵守規約”成為中國基層社會生動的治理圖景。
①《習近平:找到全社會意愿和要求的最大公約數是人民民主的真諦》,中國政府網,2014年9月21日。
②⑤《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加強和完善城鄉社區治理的意見》,中國政府網,2017年6月12日。
③《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加強城鄉社區協商的意見〉》,中國政府網,2015年7月22日。
④《我國擬修改城市居民委員會組織法著力完善議事協商規則》,新華網,2025年6月24日。
⑥《讓基層治理煥發新活力——村委會組織法、居委會組織法迎來修改》,《中國人大》,2025年第14期。
責編/靳佳 美編/楊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