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女投江

沒有人在這里，除了你們

沒有寒冷和饑餓，除了胃中的

草根、樹皮，還有信仰

以及被信仰支撐的靈魂與肉體

當圍剿的槍炮聲響起

當八女毅然投入大江

當整條烏斯渾河都屏住呼吸

深秋的槍林彈雨中，突降一道閃電

照亮祖國的星空大地

她們以柔弱之軀為盾，成為民族的脊梁

她們在塵埃中佇立，在黎明到來時

把根須深扎進黑色的土地

凍裂的手指，時刻緊扣最后一顆信念

當子彈屏住呼吸，八位女抗聯

當武器長成挺拔的白楊，八位女戰士

當波濤涌向最后的戰場，八位女英雄

以江水為裙裾，將決絕演繹成

一場悲壯的征程

在烏斯渾河旋渦里，八顆跳動的心臟

唱響那首《義勇軍進行曲》

八女青春的壯烈

隨漣漪凝成歷史的主旋律

烏斯渾河的記憶，融化成

一九三八年的霜。八株達子香

盛開在烽火淬煉的年輪

當骨骼沉入河床

與卵石倔強的棱角碰撞

精神的光芒漫過整座城市

以及我的大東北

以及我的長城內外

那些緘默的語言，那些昂起的頭顱和

升騰的力量，化作烏斯渾河

一路奔走的火焰

火焰愈燃愈烈

在每個黎明到來時

撞響兩岸奔走的風

撞響漫山新抽的嫩綠

撞響孩子們手中高高飛起的紙鳶

如今，當風掠過紀念碑身

總能聽見，八聲吶喊在云端回響

身著樸素軍裝的八女，就像八枚

綴在共和國衣襟上的星子

光照共和國的天空和大地

……

高萬紅，牡丹江人，黑龍江省作家協會會員。曾出版詩集《忘憂居瑣事》及多部長篇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