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雪域征途·雄魂夾金山》最后一段合唱的余音在錄音棚中消散,創作時的初心仍清晰如昨。整個創作過程中,我心里始終繃著一根弦,只想把紅軍過夾金山的艱辛、戰友間的扶持、漢藏同胞的聯結,等等,一一揉進音符里。沒有刻意依賴復雜技巧,更多是沉下心琢磨相關故事。拋開空泛的抒情,只求旋律能扎根于真實歷史,讓聽眾從音樂里,真切觸摸到夾金山那段歲月中的堅韌與溫情。
從史料到旋律:讓每段音符帶著歷史的溫度
創作的起點,是戰士日記里那句“雪凍成冰殼,歌聲仍像火苗”。為了捕捉這種絕境中的生命力,我們團隊三赴夾金山:在埡口記錄風雪掠過巖石的呼嘯,那成為《風雪交加:征途的考驗》中弦樂顫音的原型;在藏族老鄉家聽老人哼唱“當年紅軍過雪山,青稞酒暖過凍僵的手”,這段質樸的旋律被拆解重組,成了《血脈相連:漢藏情深》的主題動機;在檔案館找到一份紅軍小號手的遺物,那支銹跡斑斑的樂器上,我們讀出了《壯志凌云:出征序曲》里銅管樂的激昂底色。
《溫暖之手:戰友的溫情》的創作,源于一份特殊的史料:一位戰士在日記中畫下戰友用體溫為他焐腳的速寫。最初想用厚重的和聲表現,試唱時卻總覺刻意。直到在采風時看到兩位藏族老人互相攙扶著走過雪坡,才突然明白:真正的溫情藏在細節里。最終這段音樂用了最簡單的二聲部合唱,低聲部是沉穩的敘述,高聲部穿插著四川民歌的片段,像極了戰友間無須言說的默契。當演員們唱到歌詞中最暖心的部分時,聲部自然靠攏。這種本能的共鳴,讓我確信:最動人的音樂,永遠來自真實的生命體驗。
《永恒的記憶:紀念之歌》譜曲時,我們在烈士名錄前駐足良久。那些沒有照片,甚至沒有全名的名字,讓我放棄了悲壯的旋律設計,轉而用鋼琴與弦樂的對話:鋼琴的單音像墓碑上的名字,弦樂的長音如歲月的回響,簡單卻足以讓人落淚。這讓我懂得:紀念不必聲嘶力竭,沉默的力量有時更能穿透人心。
用音樂編織時空:讓傳統與現代共舞
“如何讓年輕人聽懂八十年前的故事?”這是創作中反復叩問的問題。《新時代的火種:夾金山下的青年》中,開篇就采用了電子音色的律動,合唱部分加入流行音樂的節奏型,讓聲聲吶喊既有傳統的厚重,又有青春的張力。首演時,看到“零零后”觀眾跟著節奏擊掌,我忽然明白:紅色旋律始終保有鮮活的生命力,我們要找到其與時代共振的頻率。
套曲的結構設計暗藏巧思。從《序章:歷史的呼喚》的雄渾交響,到《尾聲:未來的回響》的簡潔旋律,形成一個閉環——就像紅軍精神從歷史走來,向未來走去。《祈福之聲:多聲部的祈禱》采用了藏族元素的多聲部結構,卻在和聲中融入現代復調技法,當藏語的祈福與漢語的吟誦交織,仿佛能看到各族人民共舉火把的畫面。這種“民族旋律的現代化轉譯”,不是簡單的拼接,而是讓傳統在當代語境中重生。
《雪山傳說:夾金山的童謠》是最特別的一曲。我們收集了當地流傳的雪山童謠,用童聲合唱演繹,伴奏卻加入了電子音效模擬風雪。這種“純凈與滄桑的碰撞”,暗合了“歷史由孩子傳唱” 的深意。錄音時,藏族小朋友清澈的歌聲與風雪音效重疊,那一刻,仿佛看到夾金山的故事正在代代相傳。
讓歌聲成為橋梁:在共鳴中傳遞不朽精神
整部套曲的靈魂,是人的溫度。《母親的驕傲:戰士的搖籃曲》沒有宏大的敘事,只聚焦一個細節:母親為出征的兒子縫衣時哼唱的小調,我們請專業歌手用細膩的演繹還原了這份溫情,那種“低吟淺唱里的牽掛”,比任何頌歌都更能觸動人心。有位老兵的后代聽完后說:“這讓我想起奶奶總說,爺爺走時,她就是這么唱的。”這讓我確信:音樂最珍貴的功能,是喚醒共同的記憶。
視覺與聽覺的融合是另一個突破。《風雪交加:征途的考驗》在舞臺呈現時,投影的雪花與弦樂的顫音同步,打擊樂的節奏對應著紅軍行軍的步頻。這種“音畫共生”讓觀眾不僅“聽到”風雪,更“感受” 到風雪中的堅守。當合唱唱到情緒最高漲時,舞臺燈光突然轉亮,與音樂的高潮共振,那一刻,仿佛真的看到希望穿透了雪霧。
創作到最后,我常常在想:我們究竟在歌頌什么?直到在夾金山下看到一群青年志愿者重走長征路,他們哼著我們創作的《不屈的誓言》,腳步堅定。忽然明白:這部套曲的意義,不止于還原歷史,更在于讓紅軍精神成為可復制的力量,化作每個普通人面對困境時的勇氣。
如今,每當《終章:永恒的頌歌》的旋律響起,總能想起那些在采風路上遇到的“聲音”:老人口中的歌謠、風雪掠過山谷的呼嘯、年輕人接過紅旗時的誓言……它們最終都融入了這部套曲,在時光中訴說著一個樸素的真理:有些旋律會老去,但那些藏在音符里的信念、溫情與勇氣,永遠不會被風雪掩埋。